曲江城位于浈水(今浈江)与武水(今武江)交汇之处,东临武水,是江西、湖南通往岭南的要冲之地,亦是广州的门户。
曲江城西门之下,歪七扭八遗弃着许多士兵的尸首,他们身上多是黄布袍子,有的连头盔都没有,这些尸首大都是虔州军留下的。
攻克仁化的两日后,卢光稠的大军便已到达了曲江城下,并未作修整,突然对曲江之西门发起袭击,意图像偷袭仁化一样,一战而下。
可曲江毕竟是粤北要地,城墙不似仁化那么低矮,墙高两丈有余;更兼州治之地,州兵、外镇兵以及乡勇加起来兵力已近三千;加上东倚武水,防守之压力又减去许多。卢光稠兵不过万,仓促之下以疲兵攻城,又怎能得逞。
“刺史,我们与广州断绝消息已有两日,派出去的四队令兵,也不知是否将军情传达,请问刺史,还要再派人去吗。”刺史署内,驻于曲江的外镇兵镇副向韶州刺史梁铭请示道。
梁铭本是刘隐的牙将,跟随刘隐讨伐原韶州刺史曾衮有功,被刘隐任命权知韶州刺史的职位,如今戍守韶州已经四年了。
“不必了,那卢光稠将南去的大小道路尽数派兵把住,再差人去不过是白白送了性命,还不如多想想如何守好这曲江城;丢了仁化我已是有罪,若是曲江被破,我唯有一死以谢节下!”坐于上位的梁铭做出了决定。
“大人说的极是,行军司马见曲江数日未传信回去,必能想到韶州出了问题。我等兵精粮足,楼高城固,只须再守得三五日,待到广州援军一至,虔贼必败。”梁铭的儿子,身为曲江县尉的梁克贞附和到。
“我儿定要每日亲上城头检查值守的军士,如遇到懈怠之人,上到军主下至士卒,皆要重罚;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如若出了一点纰漏,我父子便可能万劫不复,你可知道!”梁铭面色凝重地向儿子补充道。
梁克贞听闻,脸色也更加郑重,躬身道:“谨遵大人教诲,孩儿检查定当不掇!”
随后,梁克贞便告退,而梁铭则是以手扶额,颇感伤神地靠在了椅子背上。
韶州以南,广州通往韶州的驿道上,二马飞驰而过,一路惊起一片鸟雀。
“队正,前面还有二十余里便是曲江了。”并辔而驰的两马上,一人对着另一人说道。
“我自是晓得,一路过来,也并没有见得什么异常之处,看来是军使多虑了,可笑你还带什么弓箭。”被称为队正的那人一脸轻松地说道,丝毫没有紧张感,口气中反而带这些不屑。
见另一人不回他话,反而一脸戒备的神色,队正又自顾自地说道:“谢贯,你信不信,想必韶州传令的那些憨货,定是路上去寻了‘北里女子’,结果遇了黑店,被人宰了做了肉包子。”队正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臆测为什么传令之人失期。
那个被叫做谢贯的小卒并未在意队正的戏言,反而突然勒马:“驭~”。
队正见状,也停了下来,叫到:“你这夯货,我说路上没事,你也不必停下来,早到了曲江咱们也好回去复命。”
而谢贯则一脸凝重,脸上带着丝疑问道:“队正,这有些不对。”
“怎么不对,你要是说不出个好歹,我手里这马鞭就给你也尝尝!”队正脸色变得有些不耐烦,刚才脸上的戏谑之色也收了起来,扬着马鞭喝道。
“队正,这一路、一路的驿道两旁丘陵密林之中,鸟雀甚多,一路赶来、一路地惊着它们,可到这儿附近一只鸟也没有,好生奇怪。”谢贯也怕队正责怪,急忙解释,说话太快导致还有些磕巴。
队正虽然一路上戒备之心被消耗殆尽,但也不是个蠢货,听得谢贯此言,稍作思考便要打马回头。
两人止马也只是一瞬间,突然驿道两旁出现许多黑影,紧接着一阵阵“嗖嗖搜”的破空声便传来,如蝗的箭雨随之亦至。
队正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十几只箭瞬间扎成了刺猬,坐下马匹也被箭射中导致受惊,狂奔不止,队正随之落马,但一只脚还扣在马镫之中,还没死透的他又被拖行出去,其中痛楚,不忍卒视。
而谢贯便幸运的多了,他本来就有防备,离得也比那碎嘴的队正远些,一众黑影刚现之时,他便已经拨马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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