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是花妖呢以前大榕也这样问过我,你该是树妖吧,或者草妖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后来有一晚上,那个司台的少年也来冯嫣的院子里作客,冯嫣带着他来看我,听到大刺龙舌的名字,他怔了一下,他从前在书上读到过我。

冯嫣就问他,那龙舌通常什么时候开花呢那少年摇了摇头,龙舌一生只开一次,花开过后母株就会枯萎,留下新的种子。

因为它生长的地方非常贫瘠,而它盛开的时候,花朵会耗尽自身所有的养分。

两个年轻人都有些伤感,但我反而觉得开心。原来我是一生只开一次的花,一次盛开就耗尽毕生的心力,这很合我的心意。

那年下山的时候,冯嫣没有把我留在岱宗山上,而是直接把我移去了她的后院。

我一开始有些忐忑,我从来没有去过长安这样的地方那里的人实在太多了,人多的地方空气就污浊,水也没有山里的好,我担心我住不惯。

但我多虑了,冯嫣的院子和她山居上的后院一样清净。尽管她的兄弟姐妹很多,但是平日里除了那个桨五郎”的孩子,没有什么人会到院子里来。

她在后院种了很多花花草草。冯嫣虽然不爱见人,但对花草却很有耐心这大概是传承自她的父亲,因为平时院子里有花草出了虫害病害,冯嫣解决不聊时候,就会去找冯伯商量解决的办法。

冯伯在这方面是把好手,冯家宅邸里的园林布置,在他手里基本翻改过一遍。

总而言之在这里,我住得很好。原先在山上的时候,我想我不必太贪心,四季之中,夏日能常常见到您就足够了。

但在来到冯嫣的院子里以后,我能够见到您的时间反而变得更多了,您常常一个人来,穿着司台的官服,独自坐在院子里的藤架上听冯嫣在屋中抚琴。

我那时总是在想,每当您望着冯嫣投在窗上的影子,一言不发的时候,您都会想些什么呢她显然还不认得您,就像您也不认得我一样。

每当时间走到暮春,冯嫣就开始数着日子过,那段时间她整个人都是神采奕奕的,侍弄花草的时候脚步都比往常更轻盈。

我知道她在期待什么,对她而言,岱宗山上的高山流水或许也和这院里的假山池塘没什么差别,它们都只是个住人和养花的地方罢了。

真正不一样的地方,应该是那个司台的少年吧。下山以后,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少年的模样了,但看着冯嫣日复一日地长大,看着她从十二岁到十七岁的五年像是变了个人,我想,那少年大概也是如此。

人老得快,长得也快时间在他们的身上,是加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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