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先生虽然为人和蔼,但说实话,上他的课,真的让人很困。

江宛才听了半刻钟,就忍不住打起了哈欠,连忙拉着梨枝,悄悄走了。

依她看,邵先生教圆哥儿,其实是有些不合适的。

毕竟圆哥儿年纪还很小,坐不住,注意力也不够集中,许多事情都不懂。

若是让江宛自己说,等到六岁开蒙就差不多了,可池州那头的长辈非要他一到汴京就开蒙,简直就是揠苗助长,这也是江宛对宋家印象极差的源头。

她是不能把圆哥儿留在宋家的,光是听桃枝和梨枝描述,她就能想象到池州宋府到底是一个多么压抑的地方,她不能让圆哥儿在那种地方长大。

而和离,是她早就考虑过的。

按本朝律法,丧妻丧夫都可以自行和别人再次成亲,可这里头有一件事男女不一样,就算丈夫死了,寡妇还是夫家的人,只有改嫁了,才是另一家的人,这也就意味着,江宛一天不嫁给别人,她就要侍奉宋家长辈,管着宋家铺子,照顾宋吟留下的妾室庶子。

她没有时间来慢慢筹谋,她随时可能被人弄死,要是死前还要受这些闲气,管这些闲事,她不如现在就去死。

而她手里也不是完全没有筹码。

承平帝就很需要她好好活着。

而当务之急,就是圆哥儿这件事,她预备和邵先生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少上些课,叫圆哥儿先把兴趣培养起来,不要太急于求成了。

她这里想着,梨枝却快步走了进来。

“夫人,汝阳侯府上请您过去一趟。”

“汝阳侯?”江宛立刻联想到江辞最好的那个朋友郭仓,于是问,“让谁来的,把人带进来。”

梨枝对春鸢使了个眼色,春鸢便退下去领人进来,而梨枝则对江宛道:“奴婢略问了几句,汝阳侯家的嫡幼子做生日,广发了帖子,咱们家因在孝中,虽收到了,但没去,但是辞少爷肯定是应约去了的,如今他们来找夫人,应当是辞少爷那头有了什么事。”

“吃个生日宴能有什么事?”江宛反问。

她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十分凌厉,似乎在弄清原委前,就要先教训一顿汝阳侯郭家前来报信的人了。

不多时,春鸢领进来一个穿着件褐色禙子的妈妈,一张富态的圆脸,光滑的发髻上簪着根花纹细密的银簪子,垂在身侧的手上看不出什么劳作痕迹,保养得很好。

一打眼便知道是当家夫人跟前有头有脸的妈妈。

江宛的心一下子悬起,别人家越是郑重,就说明吃了亏的一定是安哥儿。

可安哥儿那样好脾气,待人进退有度,怎么会与人起争执呢?

江宛的脸色骤然沉下去。

但很快,她露出个淡淡的笑来。

“怪我眼拙,不知妈妈如何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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