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你这也太憋屈了吧。”
聂禄不得不佩服起自家爷这性子,为了看纯子小姐一眼竟然干起送奶茶的行当,还一送送全班。
“你懂啥。”
车后座的聂祁遮着眼,露出的嘴角微勾。
纯子就是面冷心热,她都主动关心他了,问他手怎么了,明明就是进展很大嘛。
聂祁满意至极,随意瞥向窗外。
忽得坐直了身子。
“孙霁?”
孙霁穿着永远整齐的白色衬衫,拿着本厚厚的书朝A大走去。
孙家世代行医,旧时是给宫里的贵嫔看病的太医,到了这一代,独有孙霁这一个子弟。
可是他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大学学的是心理学,放弃了中医这份百年传承的家族事业。
聂祁在州城查了挺久,也算是摸到些门路,孙霁大概就是那日他和纯子通话时出声询问的孙家小子。
他和孙霁交际不多,聂家是商人,孙家算书香门第,家族底蕴不同,两家所求也不同,故而没什么利益往来。
而且孙霁自幼身体就不好,小时候就不长待在京都,京都这一圈的贵族子弟里,没多少人接触过他。
没利益纠纷,没人情往来,自然也就没有矛盾发生过。
但是现在……
聂祁冷哼一声,回身坐好,想到什么,嘴唇坏坏地勾起。
跟他争,想得美。
孙霁站在大门处,遥遥得看了一眼计算机系所在的位置,浅淡的瞳孔里光影浮动,说不清也道不明。
他知道纯子就在那。
他也知道纯子不想见他。
可原本,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纯子的态度早就慢慢变好,甚至已经答应和他在一起了,等他说服了家里人,便能带她光明正大地回孙家订婚。
可是现在……
孙霁捏着书本的手紧缩,泛白的唇无意识地抿起,他敛上眼睫,沉默地转身。
A大心理系,孙霁的导师已经在等他了。
“程老。”
一身光华的人走进来,像是裹挟了星光霁月的风采,程老不由得满意点头。
当初孙霁选心理系,曾在京都上流圈里掀起过一阵波澜,可是孩子执拗,铁了心要学,孙家人也没办法。
那是程老第一次在眼前这个清隽年轻人身上看到了执着和无法抑制住的波澜。
像是离什么梦想更近了一步的那种喜悦,惊涛骇浪一样的掀起,又水波无痕地藏起。
“还是那个女孩子?”
从18岁到24岁,程老和孙霁讨论了一个不知名的女孩子,6年。
“嗯。”
孙霁附身鞠了一躬,礼数周到。
然后拿出手里厚厚的书。
那哪里是什么书,那是一本砖头一样厚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地记载了些生活琐事。
前面几页已经泛了黄,铅笔字歪歪扭扭又用黑笔重新描过一遍。
【州城总是下雨,好久没回去看爷爷了,好想他啊。】
【孙爷爷做的蛋炒饭好好吃,我又不想爷爷了。】
……
【家里来了个小女孩,孙爷爷说烧坏了脑子,她好吓人,嘴边还吐白沫。】
【她眼角那枚痣好特别,可是她怎么很难受的样子……】
……
【她叫纯子,很好听的名字,就是不爱搭理我,总是一个人默默地玩电脑。】
【方阿姨说她只爱玩电脑。】
……
【她总是说一些听不懂的胡话,我想让她睡得安稳点,花了88块钱买了杯香烛。】
【她总是头疼,我去街角的洗发店学了按摩,练好以后想给她试试。】
【孙爷爷说,她不是身体病了,是受了惊吓落了阴影,是心病。】
……
【我已经决定要去学心理学了,哪怕爷爷不同意,我也要去。】
……
日记记了很多页,最近的一条是:【爷爷答应让我带纯子回去了,我终于可以向全世界宣布这个好消息了。】
日记从后面翻开,又全是孙霁字迹工整的分析笔记。
程老沉默地看着神色暗淡的孙霁,微微叹了口气。
“按照你电话里说的,近来她确实有暴躁嗜血的倾向,我记得以前她安静温顺的很,所以我初步判定,她可能有双重人格。”
孙霁的瞳孔微缩,嘴边呢喃:“双重人格?”
“是的,很有可能是受到过伤害,分裂出了亚人格来保护自己。”
“保护自己……”
孙霁敛睫,遮住了眼底的神情。
程老看着面前神色落寞的孙霁,多问了一句。
“小霁啊,其实你在心理学上的造诣不低,这种事情……应该不用来问我。”
因为是重要的人患了病,所以才迟迟不敢确诊吗?
程老爱才心切,再次提醒孙霁。
“小霁,我们学心理的,一定要先调整好自己的心,不能先乱了分寸。”
自己的心都乱了,是不能准确判断对方的需求的。
以往,孙霁总是和他讨论一些安神开解的法子或是分享一些最近的新进展。
他记得,大半年前,眼前这个喜行不显于色的孩子第一次欣喜若狂。
他在电话里激动地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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