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沈秋早早起床,收了帐篷,又叫醒青青和秃瓢少年,准备上路。

昨晚的规劝似乎起到了效果,今天一早,秃瓢少年,哦,他叫李义坚。

这家伙便垂头丧气的说,要和沈秋青青一起搭伙,回去洛阳家里。

沈秋不是想带着一个累赘上路的,但青青和这少年人颇为相得,央求了师兄,便让李义坚同行了。

青青和沈秋同乘一匹马,让李义坚坐在另一匹马上,三人沿着驿道向前,一路倒也悠然。

“李家哥哥,你离家出走,本是打算去拜师学艺吗?”

青青坐在师兄怀中,她好奇的对垂头丧气的精神小伙问到:

“你打算去哪啊?”

“我本有两个打算。”

李义坚抓了抓自己古怪的头发,他说:

“第一个,是去潇湘之地,寻潇湘剑门,我父亲和那门派的采买管事有些生意往来,我也称他一声伯父,想来他应该会助我加入那两湖大派。”

这精神小伙虽然看上去中二呆傻,但实际上是个很有想法的年轻人。

他父亲是洛阳豪商,买卖精通,他从小耳濡目染,也是心思灵活之人,只是少年人定不住性子,才看上去有些不靠谱。

他还喜欢说笑,用沈秋的话说,就是有点逗比。

沈秋抓着马缰,不参与两个少年的交谈,但他也听着秃瓢少年的完美计划。

那家伙对青青说:

“但潇湘剑门一向隐世,而且招募弟子还要考校天资,我老爹总说,要做好两手打算,免得一路走到黑。”

“因此我便还有第二重想法。”

李义坚抿了抿嘴,他带着无限向往的说:

“若是潇湘剑门不收我,我便沿着潇湘之地直入湖北,去寻太岳山真武纯阳宗,先在那纯阳宗里做个外门小道长,然后和同门中人打好关系。”

“若运气不错,在那待上2年,自然也有习武资格,到时候学上一手太极拳法,或者耍弄几招七截剑术,也能行走江湖了。”

“但若是纯阳宗也不收你呢?”

青青点了点头,这李家哥哥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她又问到:

“如果两家宗门都不要你,你怎么办?回家吗?”

“这还不是还有那本‘万兽拳’秘籍吗?”

秃瓢少年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包裹,他说:

“如果事不可为,我就打算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在那苦修这本拳谱,没准还能得奇遇呢。”

“那你在家里练拳岂不是更好吗?”

青青嘻嘻笑着反问到:

“在家里还有人服侍,也不担心风餐露宿。”

“李家哥哥,你是没在山里住过,总觉得什么事都好办,真让你去了深山,没人帮你,怕是得饿死在那山清水秀之地呢。”

“更何况,习武之人,得吃肉才能长气力,尤其是在你身体发育之时。”

沈秋也瞥了中二少年一眼,插话说道:

“摄不够足够营养,别说每日练武,打熬气力了,你连活到二十都难。更别说,你选的路根本不对啊。”

沈秋指着身后,对尴尬到脸颊通红的李义坚说:

“这条路向北走,一路进太行了,你要去两湖潇湘,得向西南走啊。还是说,你其实是个路痴?”

“没有。”

李义坚抬起头,反驳说:

“我出门前专门问了管家,本来是往南走的,但我想,我这一走,老爹老娘肯定要寻我,我就想着,向往北走,然后绕去南方。”

“你倒是有点小聪明。”

沈秋笑了一声,他说:

“将来继承家业,肯定能把你家商路发扬光大。”

“说起来,你也幸亏是先遇到我和师兄呢。”

青青对李义坚说:

“你再走下去,要是进了附近的伏牛山,可就完了。我听说伏牛山有伙悍匪山贼,你这样的富豪之子,又粗通武艺,要是被他们绑了票,你家人不得急死?”

“你别小看我啊。”

秃瓢少年被沈秋兄妹连番数落,有些气愤,他握紧拳头,说:

“我也是和护院武师学过一些拳脚的,只是...只是被沈秋师兄的刀法吓住了,要是真的打起来,逃跑还是没问题的。”

“你确定?”

沈秋瞥了李义坚一眼,他说:

“昨日我打你,可还没用刀法呢,这套归燕刀,乃是军中武学,招式简单,容易上手。但讲求的就是一击致命,要是真打起来,你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那你教我呗!行走江湖就是要威猛霸道!”

“我昨日偷看你练武,那刀法端得虎虎生风,颇是威猛,我也喜欢得紧,那正是我想学的威猛武艺。”

秃瓢少年猛地抬起头,他对沈秋说:

“既然是容易学的武艺,那就教我呗,沈秋大哥,我也不让你白教,就拿这秘籍和你换!”

“你要是需要钱财,我也可以求求老爹。”

说着话,这精神小伙就要掏自己那本拳谱秘籍。

“得了得了,你那本秘籍,还是自己留着享用吧。”

沈秋摆了摆手,他对李义坚说:

“我若是教你习武,以后你又生了行走江湖的心思,又自持武艺,好勇斗狠,万一出了事,那可就是我的心障了。”

“我不沾你这因果。”

“哦。”

秃瓢少年一脸失望,闷闷不乐。

青青看了一眼师兄,她已经很了解沈秋了。

师兄不喜多事,说了不教肯定就不教。

但她自己因为差点害死了李义坚,内心颇有些不安,便想着回报一下这中二少年。

中午吃饭时,趁着沈秋去解手的功夫,她便偷偷摸摸的对李义坚说:

“师兄不教你,我教你!”

“嗯?”

秃瓢少年诧异的看了一眼青青,他说:

“你不是不会武功吗?”

“但我会内功啊。”

青青挥了挥拳头,她说:

“我可以教你江湖心法,师兄学内功也是我教的呢,而且这套山猫拳虽说是大路货色,但你要是不通道理,就按照拳谱去练,是练不出武艺的。”

“师父教过我强身健康的拳法,也是从意形拳简化来的,道理都是一样的,我可以指点你这套拳该怎么练。”

“就当是,我差点害死你的报偿吧,你也别怪师兄,师兄只是...经历了一番事情,才如此冷漠的。”

“那...好!”

秃瓢少年来了精神,他对青青说:

“我没怪沈秋大哥,他对我说的,都是对的道理。他若真是坏人,也不会对我说这些的,但就是感觉有些少年老成。”

李义坚抓了抓古怪的头发,他说:

“沈秋师兄明明和我一般大,都是16岁的年纪,不知为何,面对他时,我总有种面对家中管事的感觉。”

“就好像是,16岁的身体里,塞进去了一个几近而立之年的魂魄。”

秃瓢少年只是有感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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