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说是要修身养性,守着小镖局过日子,但天不遂人愿。
只是两三天的功夫,便又有麻烦找上门来。
这一日,刚是清晨时分,沈秋手持鸿鸣刀,演练完一趟归燕刀术,那绝影七杀初学乍练,勉强能在挥刀时,有一抹微不可见的刀影散出。
鱼肠功也才入了门,昨夜冲开了腿部两处大穴。
想要熟练运用,还得继续苦修。
他正打算继续再练一遍刀术,就听到镖局门外有嘈杂声传来。
沈秋眉头一皱,便对身边正单腿站在一处木桩上,用黑布蒙着眼睛,努力保持平衡的青青说:
“你去看看,门外发生了什么事?这般嘈杂。”
青青也不移动,她继续单腿站在木桩上,摇摇晃晃的,扯着嗓子,对前厅喊到:
“小铁!快去看看门外发生了什么事。”
“哦。”
正在擦桌子的折铁少年应了一声,起身便往门口去。
这身材高大的少年很老实,确实淳朴,这几日被青青使唤来使唤去,也不气恼。
天生一副好脾气,就是饭量大。
他一顿能吃沈秋三顿的饭,不过看折铁少年身上的腱子肉,也能看出这家伙就是个大胃王。
他还笨拙的称赞沈秋厨艺好,很显然是想和沈秋搞好关系。
平心而论,沈秋并不讨厌折铁少年。
这少年心性安定,行事稳重,脾气又好,实在是让人讨厌不起来,又勤快,不用人多说,就把镖局前厅打理的整整齐齐。
比疲懒的青青好多了。
只是他身上颇多秘密。
就连墨黑那样的武林高手,都要请墨家钜子来处理,这实在是让刚经历了一场麻烦的沈秋亲近不起来。
他没有主动去问关于折铁少年的秘密。
他本能的感觉到,这是个大坑,自己还是不要主动往里面跳,而且还要拉住青青,也别让这笨蛋丫头跳进去。
不多时,折铁跑回来回报。
他一脸疑惑的对青青和沈秋说:
“门外有个少年人,披麻戴孝,口口声声喊着要见沈秋大哥,街坊们都在看热闹呢。”
沈秋停下手中挥动的刀,他对折铁说:
“可问了他姓名?”
“问了。”
折铁少年点了点头,一脸憨厚的说:
“他说他叫易胜,是易家镖局大镖头易柯大侠的独子。”
“啪”
正在木桩上努力维持平衡的青青猛地摔在了地上,她撤下眼睛上的黑布,揉着屁股站起来,一脸紧张的看着师兄。
沈秋对她打了个眼色,示意不要慌张。
“我去看看。”
沈秋将手中鸿鸣刀丢给折铁,后者伸手接在手中,又收刀归鞘,动作娴熟至极,收刀之势,还颇有大家风范。
这让沈秋眯了眯眼睛。
“你两人待在院子里,青青继续练功,不要出去,折铁去洗下菜和鱼,再淘点米,中午吃酸菜鱼。”
沈秋吩咐了几句,便走入前厅,打开大门。
在他眼前,站着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穿着孝衣,带着孝,手里抓着一把带鞘长剑,双目赤红,正如柱子一样戳在原地。
在他身后,街坊们站成一圈,小声议论纷纷。
“各位都回去吧。”
沈秋抱拳做了个罗圈揖,他朗声说:
“这是私事,大伙就别掺和了。再说了,人家孝子丧父,有什么好看的?
刘叔!你身为街上长者,也不管管嘛。”
杂货铺的刘老头也在看热闹,这听到沈秋喊了一声,他的老脸有些挂不住,便拄着手杖上前,吆喝了几声,将周围围观的人都驱赶了开。
待人群散开后,沈秋才将目光放在眼前这年轻人身上,他说:
“易大侠为民除害,勇斗妖人战死,乃是英雄仁义之举,你身为他儿子,不在灵前为父亲守孝,还这么站在外面,任人指点,又成何体统!”
“先进来坐吧。”
这沈秋今年也就十七岁,偏偏说话的语气老成的很,那年轻人本来一肚子话要问,被沈秋兜头一说,弄得有些茫然。
他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的很。
便只能低头跟着沈秋走入镖局,还随手关了门。
“坐。”
沈秋坐在椅子上,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带着孝的易胜沉默的坐在椅子上,他拄着剑,看着沈秋,双目赤红的说:
“沈家大哥,我今日来,不是找麻烦的,你别误会。
我只是...我只是听镖局中人说,那一日我父与五行门妖人厮杀时,你也在场?”
“是的。”
沈秋脸色平静,眼中有一抹回忆之色,他对易胜说:
“那些邪教妖人掳走了我师妹,那一日,我也是去救人的。”
“那沈大哥,能和我说说那一日的景象吗?”
易胜握紧了手中剑,他咬着牙说:
“我自幼丧母,是父亲将我拉扯大,供我生活,教我习武,我听闻父亲死讯,便痛苦无比。在父亲灵前发誓,要为他报仇雪恨。”
沈秋听到易胜的说法,又观察了一下易胜的表情,不似作伪。
他便放下心来。
他沉吟了片刻,温声劝说道:
“易少侠,你这又是何苦呢?
你父亲拼死手刃了五行门杀手周晟,为苏州正道大大出了口气,还救了被掳走的女子,这当真是侠义之举。
杀你父亲的人是周晟,但周晟也被你你父杀了,那魔教分舵也被烧了,便再没有恩怨一说。
我想,若你父亲泉下有知,也是不希望你满含仇恨的生活。”
沈秋说着说着,还动了情,他颇为真诚的走上前,拍着易胜的肩膀,他说:
“我这条命,也算是你父亲救下来的,易大侠是我恩人,你是恩人之子,我便劝你一劝。回家去吧,好好习武,像你父亲一样,成为保境安民的一代大侠。
易柯大侠死得其所,想来九泉之下也是没有怨恨的,千万不要因他人风言风语,就鲁莽的毁了自己大好前程。”
易胜这几日,是真的见识了人情冷暖。
他家也算是易家镖局掌柜的瓜蔓子亲,父亲在时,掌柜对他家颇为倚重,镖局中人也是事事逢迎,与父亲称兄道弟。
但父亲一死,除了前几日还有人来吊唁,这几日家里便再无人关照,那掌柜对自己的态度也冷了些。
大概是觉得父亲死了,自己又武艺低微,撑不起镖头职责。
最过分的是,父亲头七还未过,镖局就张罗着重选大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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