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的伤口瞧着无碍了,林栖迟小心将她抱上马背,然后三人两骑往南而去。
这几日相处,林栖迟有点心累。不会说话倒没什么关系,她能听懂就好。只是这孩子吃饭太不老实,就着汤勉强能吃下几筷子米饭,无论什么菜色都不爱吃。去街上给她买来点心,吃一口两口,就皱着眉推开,仿佛求她喝药一般。怪不得瘦成一把骨头呢,原来是不爱吃饭闹的。
衣服倒是会自己穿,可扎辫子不会。每日早上披头散发往林栖迟腿上爬,背对着坐好,仿佛林栖迟给她梳头天经地义一般。林栖迟不会编发,自己怎么绑的头巾,给蓁蓁也依样绑一条。他的头巾很长,悄悄拿孟执堂的剑裁下一段,给蓁蓁做发带。蓁蓁的头发再长些就更好看了,林栖迟很满意自己的手艺。
林宅坐落在小清州西街庆元巷里,离主街不远。林家以开染布坊为业,生意不算大,连年战事也没有太过影响。无论前线打成什么样,人总要穿衣吃饭的。
进了城,他们牵着马,溜达着往林宅走。主要是林栖迟,走一步看几眼,到处都是久违的物事,兴奋地指给大哥看。
“这家隆兴记的点心做得可好了,我小时常来光顾。这样,咱们明日一早来吃早饭,带你们试试招牌糯米糕。”孟执堂淡淡扫过一眼,嗯一声。他向来对吃饭没什么兴趣,既然林栖迟想来,那就来。
“四方茶楼!我小时候很爱来这儿听说书先生讲书,每日都有说书场子的,十个铜钱就能坐一日,还能嗑瓜子,我们明日也来。”蓁蓁没明白这里是干什么的,好奇探头看两眼。
就这么走走停停,终是来到林宅大门口。开门的小童没认出林栖迟,迟疑着说道:“请您稍候,小的这就去禀报老夫人。”
孟执堂心生疑惑:为什么禀报老夫人,而不是禀报老爷,更不是禀报夫人?
孟家出入朝堂,这些称呼上的事情,他更敏感些,当下就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不多时,仆人迎出来牵走马匹,门童招呼他们三人往里走。
花厅里主位坐着林家的正室夫人,一旁站立的人则是林栖迟的二哥林栖昌。数年未见,林栖昌一点少年模样也不剩,神情畏畏缩缩,气色也不大好,佝偻着肩背,像个得了重病的中年人。
正室夫人林钱氏却是气势十足,保养得也好,正襟危坐,一身芥花紫镂花金枝古香缎,头上戴满珠翠,一支掐花蝙蝠绿宝石簪尤为显眼,倒是看起来比侍立一旁的儿子更为精神些。
林栖迟给两位请过安,介绍道:“这是我的结义大哥——”
孟执堂打断他的话,上前一步行礼,道:“孟七给老夫人请安。”
林栖迟明白大哥不愿透露身份,接着介绍蓁蓁:“这是我的……嗯……此女名唤蓁蓁。”
没有人教过蓁蓁如何行礼,众目睽睽之下,蓁蓁神色不变,扬起脸,冲林钱氏点点头,就算是打招呼。众人一时愣住,想想倒也不好跟个小孩子计较,只在心里嘀咕。
分宾主落座后,林栖迟问起为何不见父亲。
林钱氏听了这话别过头去,二哥见状,只好自己来说,叹口气道:“三弟,你从军后没多久,爹爹和姨娘都没了……”
林栖迟如被雷劈中,僵住了。二哥后面说的什么话,他再没听进去一个字。
半晌,他又问道:“大哥和小妹呢?不在家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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