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之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滴滴答答的雨水冲刷着一地的鲜血,流出了一道血河。
一夜之间,玉林关外的竹林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谁也不知道昨夜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知道那些死去的人,是蓝玉国送亲的随侍。
而和亲的昭阳公主却不见踪迹,生死不明。
此时,玉临关守将苏慕,正带着手下的将士收拾满地的尸首。
那浓郁的血腥气令他作呕,这等惨烈的景象,任他堂堂七尺男儿看了,都觉得心有余悸。
“鬼啊!”
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将苏慕吓一跳,厉声吼道:“鬼叫什么,小心本大人宰了你!”
那名被吓破胆的士兵跌坐在地,颤颤巍巍的指着一旁早已看不清模样的死尸道:“他……他刚刚……动了……”
“动了?”苏慕眉心一挑,想不到在这样惨烈的情况下还有活口?
跨步上前,正准备去看看到底是何许人也。
一旁的副将却抽刀过去,准备在那个还有一丝气息,半死不活的人身上再补一刀。
“你干什么?”苏慕一把拽住行凶的副将,瞪着他。
那副将紧皱眉头道:“大人,此人不死怕后患无穷啊,若人都死光了,咱们也可以来个死无对证,若是还有活口,京都里知晓昨晚的事,只怕咱们所有人都难逃一死了。”
苏慕一听这话,嗜笑一声,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冷若冰霜,“玉临关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以为所有人都死光了,你们一个个的就能把自己摘干净了置身事外?”
听他这么一说,那副将拽着他的衣袖结结巴巴道:“大人,那你说咱们……该如何是好啊,这事确实与咱们无关啊,将军想想办法,救救我们啊!”
“救?怎么救?本大人此刻救自己都难!”
苏慕一把甩开那将士的手,伸手去探那幸存者的鼻息,却发现他鼻息全无。
再伸手一模,分明早就死透,尸体都凉了。
一个凉透了的尸体,如何还能动的了???
苏慕气急败坏,原本俊俏的一张脸扭曲了起来。
他转身一脚将那副将踹翻在地,“你这狗东西的眼睛只怕是瞎了!”
正巧此时,一名将士跑了过来,满面焦急的说道:“将军,那边山坡底下发现一名女子,瞧衣着,应是蓝玉国人。”
......
淅淅沥沥的雨从昨儿个后半夜,一直到第二日天大光都未有要停的意思。
豆儿大的雨水砸在屋檐上,滴滴答答如同珍珠落了玉盘。
若能静下心来仔细听着不免觉得悦耳。
可若心中乱作一团,听得这淅淅沥沥不眠不休的雨声,便觉得更甚烦闷。
马车的车轱辘在满是泥水的地面上滚动着溅起一地的水花。
虽是雨天,这赶车的小厮却将马儿赶得飞快,不一会儿便到了玄武门外。
驾车的小厮探出牌子,守在玄武门外的将领瞧了,恭敬的行了礼不敢阻拦。
马车一路前行,入了宫门。
御书房内伏了一地的太医和宫人,一个个神情惶恐,瑟瑟发抖。
一袭白衣锦袍的凤宸月方才走至廊下,便听得御书房里头传出一阵呵斥声。
“一群无用的东西,朕要你们何用,都给朕拖出去斩了。”
帝王发怒,那些人连求饶都不敢,只能瘫软着身体伏在地上,如同天塌下来了一般绝望。
凤宸月抖了抖沾满泥水的衣袍,径自入了御书房。
入眼的便是那跪了一地的人。
他面色清冷,目不斜视,走到御书房的书案前,这才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参见父皇!”
书案后,一身明黄色锦袍的景仁帝怒气未消,可当着自己儿子的面还是敛了几分怒意。
景仁帝闭起眼,缓了几口气,这才冷冷呵道:“一群废物,都给朕滚下去。”
伏了一地的太医宫人们如获大赦,一刻都不敢耽误,连滚带爬的滚了出去,整个御书房算是安静了下来。
凤宸月眼皮都未掀,静静站在书案前。
面对这个一向不与自己亲近的儿子,景仁帝同他也是有几分生疏。
景仁帝心里也清楚,他的这个儿子,是恨他的。
可左右是他自己的儿子,且不说与德仁先皇后之间的恩怨。
凤宸月身体里流着的也是帝王家的血液,景仁帝对自己这个儿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是以,心中多少有几分顾虑。
景仁帝心中的心思千回百转,面上神情却依旧冷峻,两鬓花白的发衬的他那张疲惫的脸愈发的苍老。
可从那轮廓里却不难看出,他年轻时,也定当是风流潇洒,模样俊逸之人。
只是近年疾病缠身,心思沉重,不免看起来模样有些苍老。
景仁帝从书案后走出,站在窗边,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忍不住低声咳嗽了起来,抬手抵着唇越咳越汹,仿若不咳个肝肠寸断,便不罢休。
凤宸月收在袖中的手紧了紧,抬眼望向窗边那个万人之上,背影却如此寂寥苍老的人,眸子里的神色晦暗不明,一张唇也紧抿着,面无表情。
许久,景仁帝才止住那猛烈的咳嗽,喘息着说道:“朕的时日怕是也不多了,可若在这个时候,叫朕白发人送黑发人,简直实在剜朕的心……”
御书房的窗大开着,窗外的凉风灌了进来,吹起景仁帝花白的发,和他垂落的衣袍。
凤宸月眯眼感受那阵阵的凉意,十指几乎嵌入掌心,脸上的神情也愈发的冰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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