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草草想通以后,轻轻笑了声。
不过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罢了。
当时洪灾,粮食供不应求。若是楚恒直接下令让那些粮商开仓放粮,命令层层传递下去,最终能实现的可能性又会有多大?官商勾结也不是稀罕的事了,那样不仅可能让百姓依旧笼罩在饥饿的阴影中,更有可能会引起怨声载道甚至各地秩序混乱的情况,让百姓对于当朝统治者怨言纷纷。
而且两个大国之中,沧浪江由南至北贯穿着祈天国,受灾面积大,处理起来更需要时间,高日国和其他小国也在虎视眈眈,这对于尚年轻的楚恒不是什么容易应付的事。
他也不想让一场洪灾变成王朝倾覆的导火索。
当楚漠也像那些奇货可居的粮商一样提出了高价,那些粮商必然沾沾自喜,愈发肆无忌惮,但是若是王府价格不如他们提出的高,他们便会惶恐,若是他们提的比楚漠高,这不是不把皇亲国戚看在眼里吗?罪名怪罪下来,商贾可承担不起。他们也会开始调价。当然,这是远远不够的。
这时,楚恒开国库放粮,并且买下摄政王府的粮食,真实性未知,却传达出粮食危机有所缓和的信号,粮食并没有那么值钱,那些奸商便无法再将价格抬得太过高,同时这场危机能让楚恒的名望再往上一个台阶。
此时若是派遣专门的官员再去走一遭,就算有所勾结,也无法再让粮价升高了。
同时对于那些开仓放粮接济百姓的大户人家给予奖赏或者表扬,让他们权衡之下,选择接济百姓,不仅有利于他们的名声,还能得到朝廷的奖赏。
如此下来,名声发臭的不过是楚漠一人。
段草草合上手中的地方志,眼中清明。
谣言大多不可信,统治者作出的决策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楚漠这人除了上次情绪失控还有故意吓她以外,她确实看不出什么谣言中的奸诈或者对于其他事物的欲望。
但是是真的有病。
段草草想起了被掐着脖子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她神色淡了下来,别以为这段时间对她好就会忘记那个窒息的时刻。
等赎身后,她依旧是不会再跟楚漠扯上什么关系。
楚漠到时候是会死的,她不想作为他的陪葬,最多在清明给他烧点纸,感谢一下他把自己从皇宫里解救出来。
不过现在她还是得好好服务楚漠,争取离开的时候多带点东西走。
许是昨日太过兴奋,今日的段草草情绪一下子冷了下来,理智占据了上风,甚至对于昨天那个差点被冲昏了头脑的自己有点哂笑的意味。
没多久,便有人来通知她,楚漠让她陪着出去。
段草草一愣,不是刚下朝吗?就出门?有什么事不能路上就处理好的?还要带她出去?
想是这么想,段草草收拾好心情,摆出了最为端正的微笑,打开了房门。
楚漠已经在马车上等着她。
段草草不敢耽误,怕惹了这位大佬,提着裙摆轻快地上了马车。
楚漠阖着眼靠在软垫上,似乎是在小憩。
这时候的他就算是没什么表情,五官也柔和了不少,眼下有些许乌青,看样子好久没有睡一个好觉了,此时的他,安静无害中带着一丝脆弱。
段草草放轻了动作,提着裙摆往后扬去,挥洒出一道灵动的曲线,坐在离楚漠一人处的位置上,偷偷觑了两眼。
楚漠的睡眠很浅,段草草上车自然是知道,微微睁着眼,喊了声。
马车便出发了。
一路上相对无言。
楚漠要休息,段草草也不会自讨没趣,只是撑着头从侧边的小口看着外面风光。
楚漠再度睁眼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下。
看向段草草的时候,对方依旧是一副灿烂的讨好的笑容,但是楚漠总觉得那笑容里好像少了点什么。
他没去追究,只是轻微地皱了下眉,“下去。”
“哦。”段草草跳下了马车,看着正对着的店铺。
清道玉石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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