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运,穿了一身天青色常服,长相慈眉善目,稀疏的两道眉毛底下是一双浑浊的眼睛,他眼底时常流露出凶光,瞪视着主座上的王欢欢。
王欢欢招待他,自己坐在主座,随意地说了一声:“坐。”
谢运哼了一声。
脾气还挺大的。王欢欢脸色严肃,吩咐下去:“奉一碗茶来,要冷的,免得这谢大人烫了嘴。”
谢运气噎,瞪视着她,许久不说话。
果真,就有彪汉,端来了一碗冷茶,茶叶是劣质的茶叶,煮出来的茶水颜色淡淡的,也大概是茶叶放的少,几根茶叶渣沉在碗底,彪汉放在桌上,谢运当场拿了起来,啪地摔在了地上,碗四分五裂,彪汉阿天大怒,王欢欢道:“既然谢大人不乐意喝茶,阿天送客吧。”
“好勒。”阿天伸出粗手,就去拽谢运,座上的人被他粗鲁一拽,猛地起身,失重心往前趔趄了几步,才站稳了,谢运的脸色阴鸷,慈眉善目的脸庞,哪里还有半分温和,浓浓地青白愤怒,谢运呵斥那阿天,“放肆!”
“砸碗还没让你赔钱呢!”阿天嬉皮笑脸道,就跟市井上的混混一个德行。
谢运气得直喘粗气,想不到这世上,居然有这帮泼皮无赖货色!
谢运咬肌,瞪视王欢欢,直白喝问她:“究竟什么要求?你才肯放了谢莫修?”
阿天收到王欢欢的眼色,止住了脚步。
王欢欢道:“一,原原本本交代我阿娘谢菀当日是怎么弄丢的?严惩相关涉事人员;二,对外公布我的身份,我是你嫡亲的外孙女王欢欢,还需热热闹闹摆一场酒宴,让权贵高官子女都知道有我的存在。”
谢运脸色刷的变得一片苍白。
谢运眉头紧拧,不敢置信:“你是菀娘的女儿?菀娘呢?”
王欢欢道:“我阿娘死了。”
谢运叹一声,落座回座上,展露出一副老态的悲痛欲绝。
王欢欢不做声,静静地看着他。
真要这么宠爱,也不是这个时候表露出来吧?早干嘛去了?王欢欢对他生不出半点的同情,阿娘若不是有阿爹,这世上还能有她的安生天地吗?人贩子那狠辣的手段,以阿娘倔强的性子,不是被迫受尽屈辱,便是早已香消玉损——王欢欢摸出那柄匕首,心不在焉的把玩起来。
气氛就这么僵持住了。
谢运摇了摇头,“冤孽啊,是我对不住你阿娘。”
王欢欢“嗯”了一声。
谢运有一瞬间语噎,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强势刁蛮性子的小丫头,压着脾气,谢运温声劝她:“事情都过去已经十六七年了,再追责起来,也没啥意义了,好些个府邸旧人都死了。你要认亲,外公是求之不得,只是大张旗鼓的操办,未免让外边的人猜忌嚼舌根,这实在不合适。”
王欢欢把玩着匕首,像是没有听到。
阿天也不客气的嗤了一声。
谢运看了看嗤声的阿天,又看了看王欢欢。
又陷入了沉默。
王欢欢性子越发内敛了,把玩着匕首,能玩上大半天,这是她阿爹的血沾过的凶器,王欢欢有些相信阿爹也会随着这匕首陪伴守护着她,若是阿娘也在,或许也会陪着阿爹随着这匕首,陪伴着她。
匕首能给她一份心灵的慰藉,这担上的重压,时常沉得王欢欢睡不踏实,怕辜负了手底下跟随她的数百兄弟跟他们的家眷们,亦亲亦友的一帮人。
谢运站起身。
王欢欢听到动静,目光从匕首上移开,落向了谢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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