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娴芷这一生,见过了沙场铁血,也见过了数不尽的阴谋诡计。她自觉未曾拘泥于后宅乃是此生第一得意事。可唯有一个遗憾,便是幼子阿赐。每每思及四十余岁生下的幼子,便难忍心痛。

现今,听长子说幼子往后不必孤身一人,有伴可依,她不知道有多高兴。

“母后——父皇,”陈宏业正无奈,母亲问这些,他只今日见过陶琼琇一面,他哪里清楚。见了父皇,竟然忍不住松了口气,立即起身道。

“见过皇上,”叶娴芷起身行礼,尚未福身便被陈盛远扶起。便就一笑。

两人挽着坐下,陈盛远伸手将那本记载着陶琼琇所有事的折子拿出来放在叶娴芷手中,道,“阿娴莫要问宏业了,想来他也不甚清楚,你想知道,看看这个就可以了。”

叶娴芷笑开,这会儿倒不急着想知道了,她将折子放在手边的小几上,看向陈盛远,道,“不忙,陛下来了正好,既然这陶三姑娘和阿赐命格这般相合,不如陛下下一道赐婚圣旨。也算是定了这件事。”

相比了解阿莹,她还是更想把这件事敲定,也好彻底安心。

“我正有此意,阿娴倒是与我想到一处去了。”陈盛远说着笑了起来。

“只是,安国公——”叶娴芷欲言又止。

安国公当初早早就跟随了陈盛远,立下战功无数。只看他被封国公便可知一二了。眼下自家准备给六子娶他家孙女,也得考虑一下他的心情才是。

“无碍,同为人父,想来安和也能体会我的心情。况,若真下了旨,阿赐以后还得叫他一声祖父,倒是他占了我的便宜才是。”陈盛远笑容不变,眸中情绪变换,看不清楚。

说是说,思及安国公,稍微冷静下来的陈盛远到底没有直接下旨,而是暂且把这件事压了下来,第二日下了早朝后留下了安国公。

安国公乃国之栋梁,他总不好折了他的颜面。贸然下旨,到底不好。

陶安和自从早上起来,左眼就跳了好几下。眼下被开元帝留下,心中立时一动。他神色不动,面对着同僚们的试探只说不知,心中却是无奈一笑。

自从昨日太子离去,悟凡进宫,他心中便隐约有了猜测,眼下被皇帝留下,这猜测更是证实了一半。至于回答,当然只有一个。不论是为公,还是为私。

正在家里乐呵呵到处玩的陶琼琇可不知道自家祖父在想什么,她这会儿正趴在自家美人娘亲怀里,听娘亲和婶娘商议自家大哥的婚事。

陶家这代有五兄弟,世子陶允元有三子,分别行一三五。二爷陶允成有两子,分别行二四。正好间隔开来。

如今商议的,便是长子陶修宁的婚事,他今年十九岁,于去年参加殿试得中探花。若非陶家祖训,但凡后代子嗣二十方可成婚,想必想嫁女的人家怕是能把陶家的门槛都踏破了。

婶娘于氏今天过来,便是她娘家兄长的意思。

她兄长家长女今年及笄,正是花嫁之年。自然也想给女儿找个好亲事。而陶家向来家风良好,尤其是后院清静,没那么多污糟事。几个主子也都不是难伺候的人,可以说是一门再好不过的亲事了。这样好的人家,整个京都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于家正好和陶家有亲,自然也想近水楼台一次。

周氏和于氏感情向来和睦,可事关儿子亲事,却不想这么草率。还好于氏也不是不知进退的人,只隐隐透漏了口风,倒没有一定要成的意思。

于氏不傻,这安国公府以后就是陶允元夫妻的了,她犯不着为了这个得罪他们。再说这亲事,向来是合两家之好。只是一头热可是不成的。

周氏心中自有成算,这儿媳妇是要和长子过一生的,自然要长子高兴喜欢了才行。她却是没想着自己做主。

这些想法在心里转转,她笑着说,“这些日子,天气正好,合该开一个春日宴才是。我准备邀请各家的公子贵女前来,你觉得如何?”

于氏听了,立即就明白了周氏的意思,脸上的笑容当即更加灿烂,笑着说,“好好好,我向来喜欢热闹,正好,也顺便给我家鸿哥儿相看相看。”她家长子陶修鸿只比陶修宁小一岁,也到相看的年岁了。

等回头她把这个消息投给娘家兄长,也算她尽力了。

一旁,陶琼琇眨眨眼,悄悄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自家美人娘亲准备包办婚事呢,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开明。陶家五兄弟对她都挺好的,她可不想自家兄长以后跟一个陌生人成婚。一个不熟悉的人,谁知道她性格脾气如何呢?就外面那些传闻,谁知道有几分真假。

周氏和于氏说这话没瞒着陶琼琇,也是想着她听不懂。不然这事关女儿声誉的事,她们可不会这般不做遮掩的说。两个人却是没想到,这小家伙不但听懂了,还担心起来了。说完了这个,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于氏就回自己院里了。

周氏也没坐多一会儿,带着陶琼琇就去了自家婆母院子里。

柯氏开明,早早就把国公府的内务等事放给了周氏。更是拒绝了两个媳妇日日来给她请安,言道免得扰了她的清静。只初一十五一家子聚在一起吃顿饭即可,平日里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就行了。

虽是如此,可眼下事关国公府嫡长孙的婚事,周氏自然得过问一下她老人家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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