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纷纭,种种爱恨情仇,奈何桥上散作云烟。且至今日,尚没有什么能重归旧梦,这幽幽黄泉之路有行单影只的孤魂,在鬼差的驱赶之下向着幽冥深处走去,这暗无天日的地下没有阳间的暖阳,只有彻骨的寒冷,饶是没了躯壳的鬼魂也打着哆嗦。走在漆黑的过道里,两旁泛着寒光的各种刑具还滴拉着暗红色的血液,时而从某个通道深处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哀嚎。一些胆小的鬼被吓得叫出声,随之换来的是鬼差的一顿抽打,打的她白衣破裂伤痕遍布,直打在那鬼物的灵魂深处。
唐三藏此时正跪拜在阎罗王的案前,头埋在地上听候发落,判官在一旁将生死簿搬来,让阎罗过目,一页一页的翻着,忽的被册子上的一处名字引了去,只见上面正写着:陈祎二字。随之心头一惊,似是想到什么。朝案前跪拜的人看去,说道:“把你的头抬起来。”
台下光秃秃的脑袋闻声抬起来望向阎王,眼中还是充满了惊惧之色。
阎王细细看清楚下跪人的面孔后忽的一下站起身来,惊道:“你可是孙悟空的师傅唐三藏?”
唐三藏看到阎王铜铃般大的眼睛,吓得浑身一软瘫在地上,这阴间的鬼差府令着实相貌吓人,颤声道:“平僧正……正是。”
“快快来人,把三藏法师扶起,赐座!”想起孙悟空五百多年前大闹地府的情节,胸口心头扑通扑通的直跳。这可是他的师傅,万万不敢怠慢,况且上头也特地有了吩咐下来,若有了闪失,前后都是得罪人的祸事,真是块烫手的烙铁。
唐三藏心中疑虑,莫非这阎罗王认识自己不成?思来想去不得其解,只好作罢。
阎罗王翻过生死簿,客客气气的向唐三藏讲到:“法师莫要害怕,你乃是得道高僧,十世修行的好人,前世更是广积善德、普济天下,所以你这下一世投胎的人家也是颇为不错的。”
“阿弥陀佛,贫僧感谢大王的厚待。”三藏心中猜到,面色为再有变化,但还是作揖施了一礼,道了声谢。
阎罗王看他这般有礼数,且眉宇间透露出一股脱俗的灵气,心里大为畅快,赞叹此人不愧是得道高僧,果非凡人!只是此次安排已经超脱了他的管辖范围,心中只得谈了口气,堆起脸上的黑肉笑着讲到:“这是高僧的德行所至,非小王的功劳!”说罢略微迟疑了,看了一眼判官,微微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只是地府事物繁杂,今日高僧便要过奈何桥进入六道轮回重新为人,这里小王就不多留了。”
唐三藏见阎王这么急的要将自己渡入轮回,心中大急,可是再看阎罗王已经低下头不再理会自己,鬼差也随着判官的驱使,架着他朝奈何桥的方向去。
脑海里想着自己的三个徒弟,想到自己历经千辛万苦才修成佛身,可怎么还是免不了这再世轮回,再想着那卷卷宝经,任自己修行几十年,还是心头万般不舍。
鬼差左右护送着唐三藏,并没有如那寻常的鬼物在奈何桥前排队,而是直接从旁边一侧穿过直接走到了奈何桥头。此时正巧那孟婆将一碗舀好的清汤端到一名美貌的女子手中。若说这世间还有什么可以来形容一名女子的美貌,想必也只有那天宇月宫里的嫦娥,只是这名女子的眉宇间多了一分脱俗的尊贵气息,这正是那西凉国女王。她接过那一碗清汤,无意间抬头凝眸望去,正见一名僧人被鬼差左右看着径直朝这边走来,待那人走近,美眸骤然睁大,手中的石碗跌落在地碎成两半,那不正是她日思夜盼的人儿吗!
一声沉重的碎裂声打破了唐三藏愁恼的心绪,抬头看去,那女王正定定的看着她,不觉间心头埋葬的东西轰然破出。曾经多少岁月告诉自己已许身佛门,曾经多少次告诫自己要严守戒规,可如今自己可还算一名僧人?罢了,既已告别了前世的躯壳,该了的便也让他散若浮云吧。
三藏按捺不住心中的情愫,快步朝着女王走了过去。哪知那满脸深痕的孟婆看到自己的碗被摔成两半,心中大怒,一把拉过女王的手腕,伸手接了一碗汤恶狠狠的强行将孟婆汤给她灌了下去。唐三藏看着女王无力挣扎着,但是孟婆汤已经灌了下去,三藏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他只是一文弱之人,奈何被鬼差硬拽着,只能看着这一切,却无力阻止,嘴里干涩的喊着:“不要,不要啊!”。
孟婆将孟婆汤给她灌下后便一把将她向后推去,跌入那深不见底的轮回之地,留下的只有那最后一声呐喊:“御弟哥哥……”
本想着做了鬼还能遇见你,可即是遇见了,也只有短暂的重逢,你我都终究不能够摆脱天地的捉弄。唐三藏端起手中的孟婆汤缓缓饮尽,看着桥头那一边漆黑的深渊,闭上眼纵深一跳。
耳边没有风声,眼前没有光亮,脑海里空空如也,天地仿佛静止了。任岁月流转,芳华落尽,只觉得自己漂浮在一团虚无之中,然后沉沉的睡去。
也不知到过了多少岁月,当自己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映入眼前的是一张慈祥的面孔,看着陌生的一切,他再也想不起自己是谁,仿佛混沌出生,自己像一张白纸一样落入这世间。而眼前抱着自己的这人,正是母亲。
姿容颇为美艳的妇人抱着一名男婴靠坐在床边,刚喂完了奶水。怀中的这名男婴便是她十月怀胎诞下的儿子,睁着两只大大的黑眼睛好奇的张望着四周陌生的事物。
粉红的帐子,被子用的都是上等的绸缎,黄花梨的桌椅摆在屋中,一名丫鬟托着一只精致的小盅缓缓走了进来,低着头放在桌上,恭敬的细声讲道:“夫人,这是老爷特地命厨房为您做的燕窝,让您补补身子。”
妇人抬头看了一眼,美眸中略过几许欣喜之色:“你去把王妈妈叫来。”
这贵妇人是李将军的一名三房妾侍,名叫柳如玉,如今李将军入朝议事,没能在家,家中诸多事情都是由正房的贺夫人来管理,好歹是没有出现什么妻妾过分争宠的事情,家庭还算和睦。
贺夫人虽是这将军府的正房大夫人,但是对下面的五房妾侍也不会做什么刁难。只是,如此,却没有人敢冒犯她。因这贺夫人贺莲英是当朝太尉贺玉的大女儿,且不说权势身后多硬,单凭贺夫人的脾性也不是一个怕事的主,无事还好,一旦有人冒犯于她或失德于这个家,那便是要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贺夫人听说三房产子,早早就命人候着,当真是帮了不少的忙。三房也不是个生事的人,平日里总喜欢做些诗画,对刺绣上的活计也做的一绝,就连贺夫人的贴身鸳鸯蚕丝帕子都是如玉亲自为她绣的,两只鸳鸯活灵活现的,贺夫人也喜欢的紧。
这李将军的宅邸分外的大,各房妻妾都有自己独立的小庭院花坛寝室,李将军闲来会带着她们时常到各个庭院中赏花游玩。虽说李将军是一武将,可是对于风花雪月的事情他却丝毫不比那些三四品的文官差多少。这也是柳如玉当初愿意随他做妾的原因之一,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可又何尝不是美人心怀英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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