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堂之后贺太尉满脸堆着欢快,大将军与他一同出了宫门。这老太尉的大外孙就要远游归来,想想这多年没见,心里到底是想的慌,特别是这大外孙最招贺太尉喜欢,在太尉眼里像是对待自己的亲孙子一般看待。

大将军看岳丈堆满喜悦的脸上挂满了红光,心里也高兴极了。当初能将贺氏嫁给李志,也是承蒙贺太尉看中他有一身少年英雄气,是一块可塑造的好材料,在一次府内约见时游园撞见了高太尉的这位掌上明珠。不料一面之缘却已是芳心暗许,方才有了后来的一段姻缘美事。

其实李志心里对贺太尉也是充满了感激之情。他自己很清楚,这年头即便是再有多般本事,若是没有朝堂权贵的引荐也难以有什么大的成就,能得贺太尉的赏识,对于李志的未来官途之路无异于天助。虽说李志祖上也是名门,可比如今的李府还是不可拿同日而语的,可见这贺太尉对李志颇有颇多关照引荐。

如今的李将军府在整个京都也算是能够入得了一流阶层,灯红酒绿的场合李志也少不了应酬,虽说不是他的本意,但也不能直白的推脱。官场的事情看似风风光光,平常人又哪知其中的艰苦?

两顶轿子一前一后在将军府门前落定,李志急忙下轿将贺太尉迎了出来。家里已早早的命人备下了酒菜,门口的丫鬟远远的见轿子来了,急忙道屋内去唤正房及旁侍前去相迎。贺莲英在李志下轿后连忙紧随着他一左一右搀扶贺玉下了轿,看着父亲大人满面春光,贺莲英也笑着关怀道:“父亲近来身体可好,女儿时常挂念,却没能常伴父亲身边。”

贺玉拍了拍女儿的手背,笑道:“都说男人家在外忙碌,可这偌大的家不也得劳烦女人操持么,父亲一切都好,你看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的很呐。”拽了拽袖子大笑几声,给人一种老当益壮的错觉,旋即在一众人的簇拥下朝着内堂走去。

“今天是家宴,大家不要拘束,老头子我也没那么多繁文缛节。”贺太尉被李志请到主位坐下,看一众人站着连忙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都入坐。

太阳已经上了正午,可是还不见孝忠的影子。老太尉时不时的朝着门口张望着,心头疑惑,他别过头看向李志问道:“十年前那老道可是说的今日午时回来?”

李志见他着急,看了眼门外:“按理这时候该回来了,莫不是路上贪玩儿延误了时辰?”

贺莲英看了看两人笑道:“看你俩急的,那老道的本领咱们是见过的,这道家对时辰最看重,想必就要到了。”话音刚落,大门口张望的小厮急忙兴冲冲来报:“大公子回来了,回来了。”

那门口处,只见一名皮肤黑黄的少年已经进了院门,头顶用一方粗布包着头发,步履轻快若生风,双目清朗脱尘俗。只教那李素兰眼睛一亮,心里早已偷偷盘算着:怎么缠着这多年不见的大哥学些本事来耍。

孝清愣愣的被二哥同四姐拉着一同迎了上去,先是孝义和素兰惊喜的叫了声大哥,素荷站起身温和的道了声:“大哥回来了。”孝忠拍了拍老二老四的肩膀,冲素荷一众人笑着一一打过招呼,随即弯下腰看着一脸陌生的小不点,笑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素兰笑呵呵的拉了拉孝清的小手,孝清腼腆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脆生生的叫了声:“你是大哥,二哥和姐姐们说你外出学仙术去了。”虽说眼前这年轻男子相貌无奇,但是孝清能感觉到他和在座的人都不一样,给人一种不在凡尘的错觉。

贺太尉见小的一一乐呵过后,冲孝忠招招手:“孝忠来来来,让外公好好看看你,这十年没见,可让外公想的慌呀!”

一家十一口人围着一张桌子坐下,几乎都在围绕孝忠这十年的在外游历的经过谈论着。尤其是老太尉听得入神,不时的询问几句,讲到精彩处也瞪了大眼睛连连惊奇。孝忠讲述的这段经历也确实是精彩,其中不乏一些奇人异事,偶尔还能听到鬼怪的踪迹,这可让孝清竖直了耳朵。

过后的几天孝忠每天都带着孝清和素兰到野外游玩。十年来第一次见到刚满十岁的弟弟,这当哥哥的主动培养培养兄弟间的感情,素兰爱闹腾也不让人省心,便一同带去耍耍。

这几天在外头又是爬树又是捉鸟,很快兄弟两个就熟络了。对于这最小的兄弟,做大哥的孝忠当真是十分宠爱,尤其是这五弟生性善良,但是相视一眼就教人心里舒服。

夜里的星辰亮着璀璨的光辉,孝清和孝忠半躺在谷仓的草堆上仰望着星河。这些年在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俗世的生活了,待到回来那日,老道送他到门外后便离开了,临行前孝忠百般挽留,老道捻了一下垂下的眉梢,望一眼府内,笑道:“你此番回府是有命数的,待到该来的时候,我会再回来接你。不过你要记住三点:一不得替人算命,而不得对凡人使用法术,三不得参与朝堂之事。若有违反你会遭逢大劫难,切记。”

“大哥,爹爹总说你师傅是个很厉害的道士,你们经常去降妖除魔吗?那些妖怪是不是真的会吃人?”孝清扭过头眨着眼睛看向孝忠。五年前的那个小女孩自那天后便再也没见过,包括来过家里致谢的老夫人也没有再来过。

孝忠摇摇头,揉了揉孝清的小脑袋:“也不是所有的妖怪都吃人,妖怪其实也跟人一样。人有好坏之分,而妖怪也有善恶之别,所以若说妖怪都是坏的,这种说法并不全对。许是我们对他们生性自带的一种偏见吧。”

“哦,那兔子能变成妖怪吗?”摸到腰间的那块白色的玉佩,那道娇弱的身影在脑子里久久不能忘记,兴许是对妖怪的事情充满了好奇,总是想要弄个明白。

“这凡世间的种种都有修仙的权力,兔子也同样能够通过潜心修炼幻化成人形,这并不足为怪,假以时日若是修成仙道也不是不可能的。”孝忠答道。

听了这一番话,孝清心头的疑惑瞬间有了一个答案。想来那日的小女童应当是陈峰射中的那只兔子。怪不得那般害怕陈峰,不等陈峰靠近就匆匆溜走了。

第二天孝清从学堂回家的途中决定独自再访羁灵山,早早托陈峰带了话回家,自己拿了诗经往山脚石阶道寻去。

多年不曾再来,山脚下的杂草反而不及从前那般茂密,青石阶上的青苔也淡了许多,一路走上去,反倒觉得这路比起从前要通畅。长在山腰的那颗老松树还是原来的粗细,看不出有什么变化。这丛林中的鸟叫声也繁杂了些。

山中原来那座残破的小庙也彻底倒塌了,只剩下一片废墟。孝清走过遗迹旁,余光恰看到一条女孩子的白色丝绢掉在了杂草中,脸上浮现出喜色,急忙将它捡起,依稀能闻见绢帕上留下的花香味,细闻觉得有些熟悉,该不会那女童还在这附近生活?

“白雪,白雪,你在这里吗?”孝清尝试着呼唤了几声,他心里带着些期待,若那女童真是妖怪,也不应该是什么恶妖,当初并没有伤害过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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