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秋月好歹也是苏州知府子弟,知道刚才是自己慌乱了分寸,见孝清如此诚恳,心里放宽了些后赶忙以礼谢过。
孝清与几位好友饮了茶便相互拜别各自回了住处。
贺夫人派来的小厮正一路打听刚寻到自家公子,气喘吁吁的唤了孝清,催道:“五公子快些随我回府回去吧,几位夫人已经在家中等候的久了。”
一路随小厮到了家门前,却看到有好多个官兵把院子团团围着,几个丫鬟进进出出采买东西,篮子里都要被搜查一番才放行。这些官兵终日守着皇城,却不怎么亲近女色,所以在趁着例行检查之际在丫鬟身上动手动脚,有大胆的还一脸淫笑,借着由头在这些女子身上揩油。
见自家奴仆被这么欺负,孝清心里一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快步上前一把抓住那官兵的脏手,右手握实照着那人脸上狠狠就是一拳。一脸怒容,大喝道:“谁给你们这么大胆子,居然敢明目张胆来将军府闹事。”
被打的那兵疼的龇牙咧嘴,饶是身壮力实,这一拳头上去也让他脸上浮起了一片淤青。那兵发狠,做事就要挥拳还手打将回来,孝清微微向旁边迅速撤了一步,抬腿就是一脚,踹在那人左胯处将他踢倒在地。
旁的守卫见同僚被打,有两人也握拳朝孝清砸来,逼的他连连左右躲闪,眼睛锐利瞅见一个空挡,一把扭住一人胳膊反手一掰,又是一脚踢在他屁股上,只教那人朝前连栽两步摔了个狗啃泥。
旁边的守卫头子见同伴被羞辱,脸上怒色更胜:“好啊,你敢殴打官兵,我定教你吃不了兜着走。来人呐,大家同我一块儿把他绑了交给刘继大人处置。”
“刘宰相刘继?是他指示并纵容你们来我家欺负丫鬟奴仆的?”孝清冷冷的问道,说话时眼里掠过一道寒光。听父亲常讲述宫中事,原是怕他将来入了朝留个心眼。早就听说刘继同贺太尉素来不睦,没曾想竟然派人欺到自家人头上,怎叫他能忍了这窝囊气。
那官兵觉得他也不过是落魄将军府的一名闲人,语气不带丝毫恭敬,甚至嘴角噙着满满的不屑,叫嚣道:“是又怎么样?你既然知道我们是刘大人的人,你还敢出手?这下就不是简单认错就能过去的了。”说罢,便指着孝清招呼两边的守卫,指挥道:“来人,给我把他绑了带去见刘大人。”
跟在孝清身后的小厮见五六名侍卫真要来绑小公子,心头大急,护在孝清身前欲阻止他们:“各位大爷消消气,我家小公子你们绑不得呀,绑不得呀。”
“哼,别说他只是李志的儿子,就是李志来了,今天也得一并给我绑回去。”那官兵见小厮哀求,气焰更盛直接大放厥词嚣张的叫道。
府内贺莲英同柳如玉等人还在焦急的等着老五回家,这会儿却听到门外传来吵闹声,差人报来才知是老五与那些守卫起了冲突,那守卫的头子扬言要绑了老五。贺莲英听了这话坐不住了,怒的站起身,自顾骂了一声:“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反了天了,如玉你随我去瞧瞧。”
门外,官兵头子差了五名侍卫把孝清团团围住。之前看他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直到刚才吃了亏才知道也是个练家子,不敢再轻视。孝清见他那官腔来压,脸色更冷,身子站定反倒不躲,背了手等他们拿绳子来捆,他倒要看看这些人今日是怎么把他带到刘继面前的。
扑上来的两守卫一把按住孝清的胳膊,另一名官兵扯了绳子刚套过孝清的脖子。只听府门吱呀一声打开来,众人望眼过去,正见贺莲英气汹汹的从中走出,怒瞪了那守卫:“我今天倒要看看谁敢把我家老五绑了,饶是他刘继也只怕担不起无故绑了新科状元的罪名吧!哼……”
那官兵头子一时没反应过来,缓了缓神满头冒汗颤声问道:“新科状元?谁?”
“你们绑的不就是吗?”贺莲英直勾勾的看着他,挑了挑下巴冷笑道。
“啊?”守卫头子听了这话一时吓得话都没了,身子一软趴在地上,连滚带爬的扑到孝清面前叩头跪拜,又哭有悔的求道:“状元爷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刚刚冲撞了您,求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小人吧。”正准备绑了孝清的那三人见头子都被吓的屁滚尿流,瞬间六神无主,赶忙去了绳索,扑通一声全跪在地上面色惶恐,生怕状元爷记恨他们。
孝清没理他们,径直应到了贺莲英和柳如玉身前,温和的笑道:“大娘,母亲,我们回去吧。”不去理睬跪在地上的守卫,几人簇拥着回了府,小厮殿后掩上了院门,全然没有再管还依然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几个官兵。
那官兵头子见那状元爷进了门,便吆喝其他几人站起身,咬牙切齿一脸恶毒的看了一眼将军府,恨道:“不要高兴的太早,有你们哭的时候。”方才那般乞饶是因他知道明日早朝便要新科进士进宫面圣,尤其是这新科状元很有可能会被天子陛下亲自召见,要是把今日事捅到圣上耳朵里,先不说自己的脑袋保不保得住,只怕要把他的主子刘继都连累进去。
可他的爹毕竟被扣名说犯了通敌的重罪,若是把这罪名给他坐实了,到时候再由刘继大人使一计火烧连营,管它是新科状元还是什么,都统统让他蹲了牢狱。
进了院掩了门,孝清疑惑的问向贺夫人:“大娘,他们那帮人怎的围了咱们府邸?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能叫这帮官兵如此张狂的到将军府叫嚣,想必是就家里遇到了麻烦,如若不然给他们一百个胆子都断然不敢到此造次。
贺莲英笑了笑,语态平和说道:“不是什么大事,许是朝中勾斗把咱家看做了被宰杀公鸡,等你父亲归来,一切都会过去的。”话是这么说,但是她的心理到底是没谱的,只盼父亲能在朝堂之上能从中调解周旋吧。
大致的经过,贺莲英也同孝清讲了讲,嘱咐他不要因为小人的奸诈闹了心性,只要身正何惧影子歪。
朝堂之上,确实亏得贺太尉在中间周旋才没让圣上直接下令抄了将军府关了李家众人,但是天子陛下也明显对此事不会轻易放过,这缓也只怕不是长久之计。如今要把李家救出水火,还得把李志带回京来自证清白,否则……。
武举考试的入围名录已经报了出来,中书侍郎被圣上单独召见在太极殿。随陛下的贴身太监引了进到殿内,正见天子陛下手中拿着一卷榜文,看陈俊逸来了,抬头冲他意味深长笑了笑:“陈爱卿啊,看不出你家到出了个习武的高才,啊?哈哈哈……”
陈俊逸一脸惊异,小心问道:“不知陛下所指何人?”
天子见他疑惑,想他是真的对这武举之事不知情,又问:“陈峰可是令公子?”
“正是犬子,家里排行第三。”陈逸俊听陛下说到这里,他心里大概猜到了些因由。
天子又道:“你的儿子,你竟不知他参加了武举科考,而且还进了这榜上前三甲。虽说只是第三名,但就他年纪最小,当得起这英雄少年郎。”说罢将榜单放到案桌上,正眼看着陈俊逸的神色变化。
听到一向顽劣的家中老三居然中了武举第三名,只教那陈俊逸一脸惊容。天子见他这般,笑着又道:“爱卿不必惊讶,你儿子中了武举是好事。改日你且带他来与我看看,我倒是很好奇你这口中的顽劣究竟是不是真的。”
陈俊逸急忙应了,抬头又见龙颜没了喜愁一脸正色,正定定的看着自己,不禁让陈俊逸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爱卿啊,朕知你与李志素来交好,但你却不是一个偏袒之人,今日我叫你前来,就是要你说说对前线报来的这李志被俘通敌之事是什么看法!”天子龙目威严,语气中不带一丝感情,只是直直说道。
陈俊逸心里暗说:果然是为了这事。不由的眼里闪过一丝伤情,禀道:“陛下,臣不敢胡言,这李将军与臣同朝为官十数年,虽说他是一武将,可是性情却是刚正不阿。何况他并不是一介粗鲁莽夫,肚子里的墨水比那些进士后生晚辈都不遑多让。要说他通敌卖国,臣是万万不信的。”
天子陛下微微点了点头,笑道:“没想到你竟然对他有如此高的评价,只是这通敌卖国之事非同小可,朕定是要把它查清楚的。”
“陛下明鉴。”
天子陛下摆了摆手,“嗯,你且退下吧。”
中书侍郎出了大殿,他总觉得陛下今日提及老三绝不是单纯是他中了武状元这么简单。细想猜不透圣意,只是他心里清楚自己家也要被扯进这场官僚争斗中了。陈俊逸入朝为官这些年,处处小心如履薄冰,尽可能让自己处在中立的场合,不与朝中势力纠葛,可到头来还是免不了这祸事。
今日天子召见他,直叫陈俊逸心中烦闷,眼里的神色也沧桑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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