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忧心忡忡地交代着“后事”,以向皇帝交上他的投名状。

这边,从乾清宫离开的魏进忠同样愁眉不展。

皇爷给的地图很详细,大致描绘了周边的地形,其正处于吐蕃内部。

“盐泽?皇爷是打算开采盐业?可皇爷又是怎么知道那里有盐泽的?”

如此详细的地址,如此严密的置办,这才是让魏进忠大为疑惑的地方。

皇帝手中的可用力量有限,他是怎么通过外面的渠道探得吐蕃的消息?还是如传闻所言,有先帝于太子时传递的影卫交给了当今皇帝?

这么一想,魏进忠一惊,连走路的步伐都停顿了片刻,左右瞅了瞅后,这才加快脚步往外走去,连路上遇到几个相熟的太监打招呼,他都是礼仪性的交谈两句。

“咱家管的太多了,还是老老实实地位皇爷办事才是真理。去了吐蕃,按照皇爷方才的态度,只要能寻到那处盐泽就是大功一件,咱家于内厂卫的地位只会更加稳固。

京城对刘爱塔的监视,就交给田尔耕具体负责,二虎和三虎加以辅助。

于此事上,咱家还是信任。

只是田尔耕这小子第一次得见天颜,汇报情报,万不要失礼了才是!”

急匆匆的出了午门,回往了眼身后的皇宫,魏进忠微微一叹,便大步离开。

田尔耕现在要比魏进忠预料的从容一些,可上面的天子给他的压力正在一点一滴的增强,他甚至能感觉到上首那位默默沉思不语的天子之目光,于他身上扫过五次。

汗滴如同轻飘飘的春雨,不知不觉的从额头滑下,滴落在地上,能很明显的看到他笼罩的面积越来越大。

“你就是田尔耕?”

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田尔耕只觉是一股暖风吹入了心田,新天子果然如传闻那般,待人以温和,连语气都这么让人感到温暖。

“微臣正是!”田尔耕还是没敢抬头,躬身而立道。

“任丘人?”

“微臣是任丘人。”

“襄敏公是你祖父?”

襄敏,乃是前兵部尚书田乐的谥号。田乐少时家中贫苦,后于隆庆元年、二年连中进士,授东阿令。其人守正不阿,后巡抚甘肃,抵御外敌,于朝野的风评亦是不差。

甚至连皇帝还赐予了免死铁卷丹书(免十死),封一子世袭指挥同知。

只是眼前的田乐之孙,田尔耕的处事与结局,与其祖就相差甚远了。

朱由校又打量了眼这位比他年长不少的青年人,很难想象,就是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人,会成为梦中世界记载的魏忠贤阉党五彪之一,专主杀戮而生的“田阎王”。

好在现在,这位田尔耕尚且青涩,并未做太多坏事,也非无药可救之辈。

此外,一联想到田家有免死铁卷丹书,其之一些胆大妄为的作为也就不难理解了。可这群拥有免死铁卷丹书的家族也太高看其之作用了。铁卷丹书有没有用,不是铁卷丹书本书说了算,而是皇帝。

田尔耕不知晓正上方注视他的皇帝,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思考了这么多。

但皇帝问话,他只好老老实实地答道:“正是家祖!”

“襄敏公啊!乃我明之脊梁!

就不知襄敏公之后,可愿再担重任,为大明事,为朕分忧了!”

皇帝略带感慨道。

即使仍然低着头,但田尔耕不难想象眼前天子那忧郁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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