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老树倒下,非因风烈,而因心空,老狗不稳,非因畏惧,而因主危。

吴应成有一种心被击中的感觉,爱之深、恨之切、伤之痛。

两世相处,他对村里的一人一物,都有特殊的感情。

古语说,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授鱼者谓下善,授渔者上善。

可他吴应成现在要为这些乡亲们做的,不仅是授之以渔,还要授之以鱼塘,可为上上善。

可他们呢,反对不止于言,还行动了起来。

“不卖就不卖,难道我吴应成离开他们就活不了吗?”

这句话在他脑海里,如一条狂龙,不停的盘旋,野蛮的冲撞,让他六十二的沉稳,差点被瞬间击得粉碎。

可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村民们没有错,错的是这个挑事者,这个原本应该帮助他实现梦想的幺爷爷吴德仁。

“我现在就去找这个老东西!我倒要当面问问他看,我吴应成到底做了什么事,就把乡亲们带上了一条不归路了?”

“老大!”

吴培忠站了起来,在这一刻,他发现自己的儿子,像极了说书先生口中的岳飞,有泪不能弹,有冤不能诉。

也从这一刻起,他深信自己的儿子,是自己这一辈子的骄傲,他永远不会做出那种湮灭良心的事。

“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

吴应成回过头来,驻足片刻。

“爸,我能行。”

父子想望,一眼就够,无需多眼。

吴培忠没有跟去,只是拿出旱烟袋,看着走来的王素芬,满足一笑。

...

老而不死,为妖,死而不腐,为僵。

如果要让吴应成用一个词语形容此时的吴德仁,他觉得用妖僵这两个字最合适。

此时的他,没有酒后的胡言乱语,也没有夏日雨后,看着家对面那大片荒山的迷茫与无助。

他巧舌如簧,堪比苏秦、张仪,他白发张狂,如廉颇、黄忠。

“张老弟呀,什么叫农民?农者,耕也,耕者,地也。民者,劳也,劳者,得也。

这农民不耕地,那还叫农吗?地里有了粮食,还不劳作,哪里能有收获?

你看看我这个侄孙,把我们高岩村害了不说,还跑到你们这里来,祸害你们同叶村。

那些个年轻人,目光短浅,只看眼前,不看将来,也就算了,但张老弟你,可得把眼睛擦亮了呀。

如果再让我这侄孙这么闹腾下去,恐怕你们村明年就要闹饥荒了。”

“好一个侄孙!”

吴应成一听,鬼火乱冒,一头冲了进去。

“幺爷爷,那我问你,何为侄、何为孙?”

吴德仁之所以能当村长,能去当兵,就因为他是家里唯一上过的学堂的人,也是村里第一个高材生。

别的不敢说,一手毛笔字,写得龙飞凤舞,几句子乎者也,孔圣道德说的比谁都好。

见着吴应成突然闯进来,虽然是吓得长了老茧的心一阵乱跳,可表面却平静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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