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意挑眉道:“这么晚才吃?”既然马还没好,她也不可能让自己继续站着,当即准备在雍淮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走到雍淮身边,看清他身上衣饰后,南知意倏地一惊,他腰间革带上的带钩竟是玉钩!

能佩玉带钩之人绝非等闲,她刚才忽悠这人半天,又想着他不是长辈,未曾同他见礼,要是他记恨上自己怎么办?可刚才没有见礼,现在在见礼肯定会显得格外奇怪,南知意有些不安的扭了扭。

身侧原本闹腾的小姑娘突然安静了下来,局促的坐在那,神情紧绷。雍淮转过身看她,疑惑道:“怎么了?”仔细回想一番,他应该也没说什么惹她不高兴的话吧?

南知意正沉浸在思考中,咋然听到雍淮的问话,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抬头迷茫的看着雍淮,“小哥哥,你说什么?”

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子呢,雍淮哑然失笑,重复问道:“你刚才怎么了?好像有点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南知意更加迷茫了,“我就是好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她不过是在发呆而已,若是不高兴了,绝对会第一时间显露出来,毕竟忍气是会忍出毛病来的。

雍淮抿了一口茶水,柔声道:“我是来寻蓟北王的。”

南知意道:“可我阿翁昨晚说,他今日要去访友,一大早就出门了。”她踌躇半晌,小声提议道:“小哥哥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可以告诉我呀,我帮你转告给阿翁。”他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寻上门来,想必是有要事要找阿翁的。

雍淮摇了摇头,“谢谢你,不过我已经让人去找蓟北王了,他说马上就能回来。”他对着南知意道谢时,星目如炬,深邃而不见底。

南知意极少被人这样看着,尤其对方还是个面如冠玉、潇洒俊美的男子,顿时有些羞赧起来,小手掩在袖中,紧紧地拽着袖口,眼睛不知该看向何处。

她瞥了一眼两人中间桌案上摆着的樱桃,便确信了阿翁马上要回来的话。樱桃可是稀罕物,被誉为“早春第一果”,他们家都是来了重要客人或亲眷才拿出来招待。南知意若有所思的望着雍淮,想来阿翁对他很重视了?

坐在这等赤骝用食的南知意颇觉无聊,开始琢磨着套雍淮的话,她仰头问道:“小哥哥,你是哪里人,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呀?”她怎么从未听说过顺天府有这么号人物。

雍淮默了一瞬,就在南知意都要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他忽道:“我从应天府来。”

“哇!”南知意惊叹出声,“原来你是从那么厉害的地方来的!我还从未去过京师呢!”她补充道:“我说的是南京师,我们这里也早就是京师了,不过听说没有那边繁华。”

她惊叹的模样不似作假,然而雍淮却快被她给气笑了。她两年前还问自己是不是从应天府来的狗官,怎的今天就惊讶他是从应天府来的了?还一口一个小哥哥?

见雍淮不说话了,南知意也不气馁,又接着说:“我听我阿翁、阿爹还有阿娘他们说,应天府可美了,有秦淮河、鸡鸣寺、栖霞寺还有玄武湖。”她说着说着,声音又低了下来,“可是我都没去过。”

雍淮没有安慰人的经验,他想了想,柔声道:“你现在还小,说不定你以后就能去了。”

“是呀!”南知意复又快活了起来,“我阿爹阿娘他们这两年就在应天府,我阿娘说,我要是乖的话,她得了空就接我过去玩一玩。”蓟北王二十年前才来的顺天府,故而王府里年纪稍微大些的人都对应天府记忆尤深。

雍淮也跟着她笑了起来,“如此甚好。”这小姑娘太好哄了,她都这么大了都没去过一次,竟还一直相信她阿娘说要接她过去玩的话。

南知意想起了一件事,她压低声音,小声道:“小哥哥,我阿翁说秦淮河晚上有人唱曲儿,是真的吗?你去听过吗?”眼眸中尽是兴味,还带着几分好奇。

雍淮下意识皱眉,南弘这老小子都教了她些什么!想着小姑娘年纪还小,他委婉道:“也许是吧,我没去听过,以后可莫要随意问别人了。”

南知意追问道:“为什么呀?”不就是唱歌吗,她家里也时常有人来唱歌啊,只因为蓟北王妃喜欢听。

雍淮被她给问得愣住了,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回她。

南知意本来也只是好奇想要求证一二,并不是对秦淮河上唱曲儿的多感兴趣,雍淮咋变的态度和神色让她觉得又得了新奇的玩意,正想说些什么,婢子却过来说赤骝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她起身叉手道:“小哥哥,我还有事,先出门啦!”

雍淮点了点头,“去吧,路上小心。”

南知意正准备转身向外走去,大门口却传来中气十足的一声朗喝:“一娘,你大清早站那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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