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什么情?”夏朝生再次挣扎着起身,不顾手背上还插着银针,抓住了夏花的衣袖,“我爹去上朝了吗?”

“小侯爷……”

“说啊!”夏朝生只坐起来一会儿,太阳穴便开始一跳一跳的疼。但他硬挺着不肯再昏睡过去,生怕他爹一个激动,跑去梁王面前替他抗婚。

若当真如此,他重生回来又有何意义?

镇国侯府必定再次踏上满门被灭的结局!

夏朝生越想越是心惊,越想越是绝望,捂着嘴跌在榻前,将手背上的银针全撞歪了。

“小侯爷!”秋蝉哭着扑上来,按住他的胳膊,“小侯爷心里的苦侯爷都知道,赐婚的事慢慢来,为何要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呢?”

“我哪里是与自己过不去?”夏朝生艰难地摇头,目光落在掌心上的血迹上,唇角勾起一抹苦笑,“快去看看我爹有没有上朝,若是没有……”

他顿了顿,余光里晃过一抹熟悉的身影,眼前不由一亮:“黑七!”

穆如归身边有两名得力的侍从,活泼的叫黑七,沉稳的叫红五,夏朝生记得他们。

猫在屏风后偷看的黑七骤一被点名,以为自己被抓包了,尴尬地摸着鼻子:“小侯爷。”

夏朝生眼里蹦着两点星火:“快……快帮我去府前拦着我爹,莫要让他上朝!”

黑七留在侯府,自然听夏朝生的话。

再说,小侯爷不抗婚,直接嫁给他们王爷,是好事啊!

他不顾夏花和秋蝉的惊叫,胳膊一伸,推开窗户,直接翻了出去,临走前还贴心地将窗户关好,留下一句“单凭小侯爷吩咐”。

“小侯爷,您这是要做什么?”夏花忧心忡忡地望着黑七离去的方向,不安地捏紧了手帕。

自从小侯爷病倒,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行事作风愈发乖戾。

还有……小侯爷怎么会脱口而出九王爷身边侍从的名讳呢?

夏花目光微闪,并没有像秋蝉一般追出去,而是跪在榻前,帮夏朝生擦去手心里的血迹。

“小侯爷?”

夏朝生动了动手指。

“小侯爷似乎很熟悉九王爷身边的黑七。”

夏朝生沉默片刻,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他可以寻个理由,说是在宫宴上见过黑七,但现下不失为一个让夏花“误会”的好机会。

他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夏花微微惊住,一瞬间想了很多。

世人都说,小侯爷为了太子,在金銮殿前跪到晕厥,必定情根深种。

可夏朝生身为侯府的小侯爷,就算被情所困,也终会有清醒的一天。

若他意识到抗婚会惹怒陛下,愿意为了侯府接受赐婚……也不是不可能。

那么,小侯爷就不是为了太子殿下翻墙出府的!

他就是去见九王爷的!

夏花猛地仰起头,视线与夏朝生短暂地接触,又匆匆垂下眼帘。

“嗯?”夏朝生不知道夏花究竟想到了什么,但瞧她的神情,像是将他愿意嫁给穆如归的心思信了个七七八八,便松了口气。

果不其然,夏花很快伏在床边,哽咽道:“苦了小侯爷,为镇国侯府牺牲到如此地步!”

夏花难受极了。

九王爷抱着夏朝生从院墙上跳下来的时候,她和所有人一样,不敢抬头,却看清了王爷手背上的伤痕。

丑陋狰狞,宛若一条又一条吐着红信子的蛇。

夏花不敢想象如此伤疤出现在脸上……

她打了个寒战,强笑着抬头:“小侯爷,我去把秋蝉叫回来。”

“不用。”夏朝生低低地咳嗽,“随她去吧。”

穆如归身边的侍从哪里是秋蝉一个半点功夫都没有的侍女能追得上的?

夏朝生想得一点没错。

秋蝉上气不接下气地追了几步,黑七已经跳出了侯府。

他这几日都住在侯府,知道镇国侯今日要上朝,一早就出了门,所以并没有认真去追,反而蹲在街边,买了一块香喷喷的桂花糕。

也就是买糕的功夫,黑七看见了红五。

他三两下咽下嘴里的桂花糕,乐呵呵地跑过去:“红五!”

红五勒紧缰绳,循声低头,看清了黑七的模样,眉头立刻蹙了起来:“王爷让你守在小侯爷身边,你居然擅离职守?”

“我哪儿敢啊……”黑七躲开红五踹来的脚,委屈地嚷嚷,“小侯爷让我劝镇国侯不要上朝,可他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镇国侯一早就出了门,现下肯定已经进宫了!”

“胡说八道!”红五翻身下马,将缰绳狠狠塞进他的手心,“今早王爷遣我来侯府送东西……镇国侯明明一炷香之前才往皇城去!”

“什么?!”黑七大惊失色,爬上马背,迅速化为一道黑影,消失在街角。凛冽的风将他剩下的话送到了红五耳边,“红五,你代我去和小侯爷说一声,就说我肯定会将侯爷拦在皇城外,让他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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