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嫣然打量着他,见到他也抬起眼睛朝着自己看了一眼,像是有些想朝自己靠过来。

“”

这人真的是只有一张脸能看。

像是看出了任嫣然的拒绝之意,他也没有勉强要靠过来,只是看向周围,苦着脸道:“我就说这见鬼的地方怎么这么复杂,我怎么走也走不出去,原来是广陵王氏的地盘。我早该知道的,我就不该下来,不该走这条路”

后面一通絮絮叨叨,三人都没心情听他说下去了。

他们看向那新郎尸煞,见他还停留在血池上空,刚刚转生发出那一招倾泻了怒火之后,他就静静地悬空立在那里,像是在思考。

这很不正常。

像这样被炼成的尸煞,是应该没有神智,转生之后只懂得追逐生气、不断杀戮,所以这等炼尸之术才会在金光大陆被列为禁术,这样的做法也被视为对修士最大的侮辱。

不过三百年前的这场灭门惨案从头到尾都透着诡异,晋尧公子被炼成尸煞在转生之后会保留有一些神智也不奇怪。

三人看着他,心里想到的第一个念头都是如果他还保有神志的话,那是不是还可以跟他打打商量?

“丁师妹,任师妹。”

高盛维持着握剑的姿势,从嘴角叫她们。

任嫣然立刻跟丁师姐一起凑了过去,然后感到身旁有个热源贴近,用眼角的余光一看,发现是那蓝衫青年到底还是转到了自己身边,十分自觉跟着凑上前来。

见任嫣然看自己,他还对她笑了笑,怂怂地叫了声“道友”。

伸手不打笑脸人,任嫣然就往旁边让了让,好让他也加入讨论圈。

他们聚在一起,听高盛低声道:“他神智未泯,我们也许可以跟他谈一谈,用他记忆最深的事唤回他的清醒。”

“记忆最深的事?”

任嫣然有些不确定,他在自己的新婚之夜遭遇灭门之灾,难道是要从这里入手吗?

高盛在踩人痛脚方面确实是个狠人,他就是这么想的,他说道:“晋尧君成名是在三百年前的万魔战场。”

三百年前,金光大陆与另一个世界相撞,爆发了这么一战,如今战场的遗迹就是他们玄天剑派镇守的天魔窟。

当时的金光大陆上人才辈出,无论是各大宗门还是世家,都出了很多的青年俊彦,犹如天上繁星,数不胜数。

高盛道:“当时的各大世家为了提升实力,用了大量丹药制造分神、出窍期的高手,而晋尧君的这一身修为却是在实打实的厮杀中积累起来的。”

任嫣然品了品他的语气,敢情高师兄还是晋尧君的粉?难怪刚刚发现这是谁的时候,他的表情跟语气会那么复杂。

他一边说,任嫣然就一边看向那个正在低头“看”他自己手掌的尸煞,听贴在自己身边的蓝衫青年小声道:“所以被炼成尸煞,怕也是格外厉害。”

撑着应追师兄周围那金色光罩的丁宇也看向了这曾经的翩翩公子:“据说晋尧君跟沧浪仙子就是在战场上结识的。”

沧浪仙子出身云天宗,是绝顶的医修,在不知道晋尧公子身份的情况下救了他。

两人一个是世家子弟,一个是名门仙子,郎才女貌,这样一路同行,出生入死,就日久生情,等到这一战结束后,两人互通了身份,便打算成亲。

这样的神仙爱情,曾经惹得多少少女艳羡,丁宇年轻时也不例外。

她现在看上去比高盛还要失望,他们本来应该是一对神仙眷侣,而这一桩亲事也能够将宗派跟世家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可谁能知道会出这样的事?

现在广陵王氏的所有人,还有那些跟他们关系好、前来道贺的宾客都在隔壁,晋尧公子本人在这血池里被封着。

任嫣然听完这些旧事,点了点头:“那现在最能够唤醒他的应该就是沧浪仙子了。”

只可惜他们到现在也没有在这个地方见到沧浪仙子的踪迹,很可能她是在当日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灭门之灾之中被挫骨扬灰、连神魂都不剩。

也有可能是她还活着,人不在这里。

不管怎么样,师兄妹三人都达成了一致,准备先用沧浪仙子来跟晋尧公子交流一下,引起他的反应。

在她身旁,蓝衫青年像是有什么顾虑,欲言又止,不过最终又像是觉得是他多虑了,于是就没有说话。

他们看着停在血池上方的晋尧公子,高盛深吸一口气,朝着对面扬声道:“晋尧君,晚辈等人误入此地,本无意打扰”

那原本在低头“看”着自己手掌的尸煞抬起了头,用没有面目的面孔对着他们。

见他似是对这个名字有反应,明明十分谨慎却过分倒霉小队都松了一口气。

任嫣然见高师兄像是找到了点和偶像交流的底气,继续说道:“我等是玄天剑派的弟子,奉命来清除此地浊气,没想到撞破了这地底下的阵法,还见到了前辈不知前辈可还记得与沧浪仙子成亲当日发生了什么事?”

不对劲。

任嫣然心里一突,手里的青霜剑也在同一时间嗡鸣了起来。

果然高盛的话音刚落下,里面就不知哪个词刺激到了他,令这尸煞一下子放下了手掌,仰天长啸起来。

“吼!!”

周遭温度骤然变得森冷刺骨,这绝顶凶物从原本怒气稍歇的宁静中再次归于狂暴。

四人听得周围鬼哭狼嚎的声音则更加响亮,仿佛这整个空间都被这凶物的怒气所笼罩。

众人看着从他身上辐射出来的黑色怨气与灰色煞气,看到他的衣袍跟长发都在舞动,同时心中暗骂一声

真不知哪里踩到他的逆鳞了!

眼下这个情况肯定是没得谈了,高盛直接喝道:“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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