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大风,街上的店铺已然歇业,一轮残月悬挂在皓空,依稀照见前路。
月光下一个瘦弱的青衣女子形色匆匆,边走边回头张望。
那姑娘不过十四五岁女孩,头戴斗笠,帽檐下隐约露出两条小辫,小辫上各带着一朵赤色的珠花。肩上的包袱因为跑的过于着急,总是从瘦削的肩上滑下来,她只得一边疾走一边用手将包袱扶正。
穿过三条街,拐过两处弯,行至一桥头时,忽听得桥下传来一曲箫声,裹挟在冷风里煞是瘆人。
紧接着就是一阵柳枝压弯弹起的声音,音落之时,单见一老叟弓腰驼背,却行动轻快的闪在女子面前,低沉的声音说着:“臭丫头,你要逃到哪里去,如今无人护你,还不快将碧雀刃交出来。”
“原来是你,你究竟是何居心,七年前,你与我和朝花姑姑同入王府,却未料到,你竟如此歹毒,亏得姑姑对你有救命之恩,你竟这般回报。”
“救命之恩,若不是她的旧主,我岂能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哼,如今终于老天有眼,让她久疾复发,暴毙夺命,否则还不知我该隐忍到何时。”
“少废话,赶紧把东西交出来,我或可饶你一命,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老叟恶狠狠的威胁道。
“不行,姑姑交待过我,此物乃我高凉国圣物,只可呈交给少主,怎可给你这贼人夺去。”
“我自然是要交给少主的,二少主难道就不是我高凉的王储了嘛?”
“不给就是不给,姑姑交代只能给三少主,拾寺自然当以命相护。”
“呵呵,你这倔脾气,倒与你那该死的姑姑一模一样。但是,今天,可由不得你了。”
说话间,老叟起身一跃,右手所持的萧就已顶住拾寺的脖颈,手腕顺势左转,竹箫便已将包袱夺了过来,老叟一把抓过包袱,料定这碧雀刃定在其中,便着急打开搜寻。
拾寺见此景象,撒腿就跑。
老叟心中窃喜:“到底是个小孩,还是胆小怕事。”
这边老叟拆开包袱,果见一精致木雕盒子,可惜上了锁,且手边没有趁手的刀具,着急的抱起盒子就向王府奔去。
那边拾寺一路奔袭,唯恐老叟识破她的计谋,发现盒中狸猫换太子,以假刃换了真的碧雀。
约莫一刻钟,拾寺实在是跑不动了,便寻了一处林子,倚靠着稍事休息。
想想朝花姑姑离她而去,她再也见不到她了,泪水漫上眼眶,伤心的呜咽起来。她想起姑姑临终的嘱咐,让她去东荣城寻找三少主的下落,并务必将碧雀刃交给他。只是今天的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让拾寺惊魂未定。
傍晚的时候,拾寺从前堂做工回来,就看到姑姑瘫倒在了地上,双唇发紫,四肢僵硬的难以动弹。
拾寺吓得三魂少了七魄,跑到姑姑身旁,狠命得呼唤着。
朝花仿佛听到拾寺呼唤一般,缓缓抬起了头,眼皮耷拉着,发紫得嘴唇颤抖着说:”拾寺,我以后无法护你周全,无法守约带着碧雀去见夕颜了,也见不到三少主振兴高凉国了。如今,这使命就要交给你了,你一定一定要找到他们,去投奔少主,辅佐他重整我高凉江山。“
“姑姑,我不要,我不要你死。”拾寺哭得气都接不上来了。
“孩子,不要哭,不要怕,你已经长大了,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我会在天上守护着你。”朝花本想抬起手擦掉拾寺的泪水,可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她暗笑了一声,囔囔道:“这一天竟然来的这么早。”
“姑姑,我们在这王府受尽折磨,为何少主他们不来寻我们?要不是整日做苦工,你的病就不会到这步田地。”拾寺泪水涟涟的说道。
“国破之时,少主尚才不足十岁,我和夕颜领了王后之命,分携碧雀刃和驭龙玺潜藏起来,待时机成熟,便在东荣城相见,扶持少主复国。自此,我二人分头隐匿,恪守誓言再未...相见。“
朝花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当年我带着你和碧雀一路向北,实在无处可去,便选了这镇北王府乔装为奴,好在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数年来,也护得了碧雀刃的安全。只是如今,我。。。我已命不久矣,全赖...全赖你完成王命了。拾寺,...,对不...起你!”朝花断断续续的拼力说着,拾寺已经听不清楚她最后说了什么。
拾寺伤心的拿下朝花发间的绣球簪花,用力敲击床边第三行第一块砖,只听得砖块应声倒下,现出一处密洞,拾寺小心的将簪花放在碧雀刃的木雕盒旁。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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