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祝荧这种病秧子来讲,每天就该老老实实地静养。
毕竟不小心吹了寒风或情绪起伏大,都很可能把他的身体击垮。
医生过来苦口婆心地教育了半天,提醒祝荧一定要听从医嘱,平时切忌心情郁结。
祝荧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呼吸声很弱。
“什么时候能出院?”
医生道:“你这情况还想着走?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吧,每天服药打激素,下周五再给你做个详细检查。”
祝荧的后颈被安装了一小块传感片,时刻监护着信息素的分泌,仪器上显示出来的数据非常混乱。
他并不关心这些情况,只觉得脆弱敏感的地方膈着异物,有种被窥探和掌控的难受。
“我周一排了实验。”他说。
医生道:“快放寒假了还有那么多事?那你把你的导师电话给我,我帮你请假。”
祝荧恹恹道:“真的不用查,也不用吃药,我这个有好多年了。”
信息素紊乱是很严重的病,不光影响与Alpha之间的吸引,也和健康息息相关,严重的甚至会威胁生命。
得病大部分是因为滥交,极小部分通过遗传。
而他很奇怪,没有家族史,却在分化后被诊断出这种症状。
他想,自己天生是一个被惩罚的残破的Omega。
医生打听道:“你的家长也有这样的吗?知道分型的话,还是有机会快点痊愈的。”
这种病是难以攻克的难题,腺体何其复杂,病变的归因千奇百怪,治疗手段也不尽相同。有时候像大海捞针,慢慢摸索几十年都没头绪。
如果是遗传,那两者会高度相似,有亲人病例作参考,就可以方便很多。
祝荧道:“没有。”
正常来说不是这种,就是年少轻狂过得太浪了。他说完扫了眼医生的表情,医生果然有点诧异。
不过对方没有鄙夷或者嫌恶。
“还是要好好保护自己的啊,你这腹部的刀口……”
祝荧平静道:“很丑。”
他是在一家很小的私人机构做的引产,当时九死一生,能捡回命来已是万幸,缝合时做的比较粗糙。
最开始他的信息素紊乱症并不碍事,也是那时候加重的。
“能不能别和那个人讲。”他说。
医生明白祝荧指的是谁,患者在这里睡了一天一夜,有个Alpha一直守着。
“这是你的隐私,我不会跟他透露。”医生道,“你们是刚开始谈恋爱?我以为你们应该认识很久了。”
裴慕隐把祝荧送医院的时候,就和医护说了祝荧有这种病,还报了祝荧之前吃的药物名。
看样子是至少共度过结合期的恋人,现在又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医生见祝荧不答话,又说:“抛开你那刀口的样子不提,我看是有并发症。应该最近还会疼吧?”
“还好,没什么关系。”
他无所谓,医生也就没多管。
等医生出去,裴慕隐回来看他,站在门口没走近。
“是因为我说了请帖的事情?”
裴慕隐被告知过发病的原因,想来想去,觉得祝荧总不至于是吹了几分钟的冷风,就给吹成这样子了。
那就是被自己和江楼心的事刺激了。
祝荧蹙了下眉,道:“那是什么?”
他一个过目不忘的学霸,此刻好像记不起来请帖是什么玩意。
裴慕隐没被骗过去:“你就继续装。”
祝荧道:“五年前收到的东西拿到现在再说,那就只是一张废纸。你也太高估我了,我不至于还会在意这些。”
裴慕隐站在那里望了祝荧半天,两个人谁也没再开口。
那种古怪感又犯了上来。
国外求学那几年里,裴慕隐时不时会构想要是两人再见面,祝荧会怎么表现。
他分手时做法得太绝了,把人拒之门外,还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祝荧会怨恨也是理所应当,最起码是要当成陌生人。
可真正发生时,预想的什么都没成立。
祝荧虽然言语嘲讽,但彼此继续藕断丝连。
对方做事一向干脆利落,面对没缘分的旧情人,肯定当断则断,不可能迁就着应对饭局,更不会坐上顺风车,听自己聊那种话题……
尽管祝荧说了无关紧要,裴慕隐却还是后悔。
就不该一时冲动说订婚的事。
祝荧看见裴慕隐的脸色差得要命,不用多揣摩,就知道这人在懊恼些什么。
他颤了下睫毛,捧着水杯安安静静地坐着,扭头看窗外纷飞的大雪。
片刻后,裴慕隐一言不发地走了。
晚上,他的室友许元思来送饭,不可思议道:“你没朝他发火?为什么!你不该指着他鼻子把他臭骂一顿……”
祝荧打断:“没意思。”
“骂出来会很爽的。”许元思反驳,“你是不是还喜欢他呢?对他那么心软!”
他自然不懂,有时候挑明了才是解脱,把心事闷着让人猜更像折磨。
祝荧没多解释,喝着汤嘟囔了句想吃甜的。
不知道是不是命运良心发现,觉得以往亏欠他太多,这时让他愿望成真。过了一会,订婚的另一方拎着点心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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