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萱然确实犹豫了。
待真相大白后,那个家她是不能回了,之后无论去哪,都需要钱。
但是卖的话……
白慕也没说不要啊。
思忖片刻后,季萱然摇头:“不能卖。”
向来会察言观色的苏荷:“哎呦呦呦……莫非是你情郎的东西?舍不得?不错呀,你这情郎非富即贵,你以后也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啦。”
季萱然只当苏荷在开玩笑,一笑置之。
不过,对于白慕的身份她倒是挺好奇的:“你见多识广,知不知道有个叫白慕的?”
“白慕?不认识。”
想来也是,白慕看起来极年轻,不被人熟知也很正常。
于是季萱然换了种问法:“那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姓白的家族?”
“没听说过。”
“好吧。”
*
在牢房中待了整整五天,季萱然还没有被放出来。
不过每日小五都会来牢房,跟季萱然说明案件的进展。
第一日,衙役们从铁匠铺王二麻子那里得知有人在几年前从他那里订做了一把匕首,与季萱然图上所画一模一样,因那匕首的样式与寻常匕首不同,王二麻子记到了现在。
第二日,衙役们顺藤摸瓜,寻到了订做匕首的人,居然是林府的管家。
第三日,衙役们从以前在林府做过工的下人那里挖出了秘辛,说是林员外已逝的夫人与管家曾经是一对恋人,两人的爱情可以追溯到嫁给林员外之前。更有传闻,林崎其实不是林员外之子,而是管家的儿子。
虽不知这事真假,但是从传出林崎并非林员外儿子的秘闻之后,林员外夫人便突然身患重病撒手人寰,而林崎过了不久也犯了痴傻之症,直到现在。
第四日,衙役们按律逮捕了管家与林崎,果真从林家某个隐秘的密室之中寻到了凶器。
自此,按理说真相应该已经大白了才对。
但是据小五所说,还要再等几日。
其一,县令受林府管家威逼利诱,不秉公处理,企图坐实季萱然凶手的身份,已被罢职,上面的公文已经批下来了,暂时还没有新的县令到任。
其二,因为白慕安排凌风正在做验尸论。
季萱然疑惑:“验尸论?”
“对呀。”小五对季萱然现在是满眼崇拜:“就是做通过验尸来寻找证据的推理与验证。”
“啊?”季萱然还是有点懵。
“就是拿猪做实验啊。”小五说道:“凌风大人同时杀了好几头猪,弄出跟林员外或相同,或不同的伤口,浸泡在水中,每日观察。”
说到这里,小五忍不住笑出声:“实验在衙门大堂中进行,每日百姓们随时都可以来围观。你是不知道,那些百姓们一个个兴致昂扬的来,有些一闻那味儿就跑了。还有些胆子大的要上前来,被我们掰开的伤口给恶心跑的。衙门口天天都是别人呕吐的秽物,负责打扫的可就倒霉了,叫苦连天的。”
季萱然跟着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她能想象那种画面。
从前她还是一名法医学的学生时,也能天天看到同学捂着嘴出去吐。
小五笑够了,又自愧道:“其实我以前也有些瞧不起下九流的仵作,觉得下九流不过就是搬搬尸体什么的,那些贱民才会做的。现在,我为我自己以前的认知感到耻辱。我觉得这世上每一个职业都有其存在的意义。”
季萱然柔柔地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无须愧疚,毕竟你从前就是身处在这样一个环境之中。相反,你是最早改变观念的人,你应该为此感到自豪。”
季萱然同样也很自豪,能够因为自己,让别人对仵作这一职业表示认可,是她莫大的荣幸。
小五像是受了表扬小孩子一般,羞涩的垂着头:“那……以后你开了班,我能成为你班里的弟子吗?”
“开班?”季萱然眨眨眼:“你在说什么?”
“白公子没跟你说过吗?”
“说什么?”
小五突然恍然大悟:“哦对,白公子他目前虽与你同在牢狱之中,但你们都在关押,是见不得面的。不过他的病况有些不太……”
说到这里,小五猛然捂住自己嘴巴,像是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样。
“病况?白慕他生病了?”季萱然猛地抓住小五的袖口:“他是感冒了吗?情况怎么样?要不要紧?”
“白公子让我们瞒着你的,我不能说。”
“他生病跟我又没什么关系,瞒着我干嘛?”
说到这里,季萱然突然愣住。
说不定有关系,那天下雨时,他落水了。
虽然溪水不深,但足够让他全身湿透。
而小五见自己说漏了嘴,干脆撒腿,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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