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黎慕白一身风尘的自外面回来。
刚跨进正红色的朱漆大门,身旁小厮还未提醒,他便察觉出了一丝不同于往常的声音,原本步履匆匆的脚步停了下来。
下一瞬,旁边传出季萱然的声音:“殿下,有时间吗?”
一声‘殿下’,让黎慕白莫名想起了她曾经喊他白慕、以及之前她大胆喊他黎慕白时的恼怒语气。
尽管再恼,也比这声‘殿下’要悦耳一些。
他嗓音微沉:“何事?”
“你应该还没吃饭吧?待会一起吃晚饭?”
黎慕白愣怔了片刻,从口中慢慢吐出一个字:“好。”
“我今天在你的王府闲逛时,看左侧花园的一处凉亭不错,要不然我跟厨房说一声。我们在那吃?”
“好。”
季萱然知道他的洁癖,便又道:“那你先去洗漱,我待会去接你?”
“好。”
回答完之后,黎慕白才发觉哪里有些怪异:“我需要你接?”
季萱然理所当然的回道:“因为我想和你单独吃晚饭呀,你眼睛不好,自己过来也不太方便。”闻老太傅之前藏藏掖掖的,不知道这具身体的身世是不是不可告人,她自然是在无人的地方询问他最好。
黎慕白沉默了。
从季萱然的视线中,只看到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灵魂出窍、神游太虚。
她不知道,在他被缎带遮掩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红晕。
季萱然见他迟迟不说话,再次喊道:“殿下?殿下?”
不知道喊了他第几次,她才看到黎慕白启唇:“你说你要和我单独吃饭?”
“对呀,有什么问题吗?”季萱然下意识回答。
“没有。”黎慕白说完,抬脚匆匆离开。
季萱然望着他的背影,猛然间明白了什么。
对哦,尊贵王爷身边怎能没人伺候,估计他吃饭时都需要人帮他布菜。
不碍事,这一点她也可以办到。
季萱然估摸着时间,算着黎慕白应是已经洗漱完,才独自一人来到了黎慕白住的地方——浩渺居。
上次她过来时只是在外面匆匆看了一眼,这次进入后,她才发现这里的格局与她的碧波居颇为相似。
她想:大概王府建筑构造都是由同一个设计师负责,相似也很正常。
浩渺居此时看不到一个人影,季萱然无法去询问旁人,便按照碧波居的构造走,一路来到正屋前,敲了敲门:“殿下,我来啦,你在里面吗?”
“进来。”
随着里面传出黎慕白的声音,季萱然推门而入,便看到黎慕白此时正站在一处墙壁旁,抬手摩挲着挂在墙上的剑。
剑锋锁于剑鞘,看不出此剑威力与锋利程度,端看剑柄上精致的浮雕,她猜想这应该是一把极好的宝剑。
是他曾经的佩剑吧。
只可惜现在中毒导致的眼疾和身体虚弱,已是让他无法再拿起这把剑潇洒肆意。
突然,她的视线落在他的头发上。
刚洗完澡的缘故,他如瀑的墨发披散在身后,发丝虽被擦拭过,湿发还是凝聚成水珠沿着额角落下,濡湿了一小块缎带。
黎慕白信步朝她走来,淡淡道:“走吧,去吃饭。”
季萱然皱着眉头撩起他身后的一缕湿发:“你就这样去?”
“嗯?”黎慕白的语气中似有不解。
季萱然严肃道:“虽然说现在已是初夏,但是晚上还是比较冷的。以你的体格,在花园里吹个风,怕是又要感染风寒。”
话落,她看到他稍稍偏了下头:“无碍。”
说什么无碍,他怕是忘了之前落水后差点发烧把自己给烧死的时候了!
与他说这些也无用,季萱然干脆出去,循着在碧波居的记忆,成功在一处浴室里寻了块干爽的毛巾,又跑了出来。
听到她回来的动静,黎慕白问道:“你去做什么了?”
季萱然没说话,而是把他按坐在一张椅子上,用毛巾给他细细的擦拭。
她的手指仿佛带有魔力,手指每次穿.插在他发间,总会引起他阵阵莫名的舒畅。
他欲要起身,被季萱然重重按坐在那里,动弹不得:“别动!”
黎慕白启唇道:“季萱然,男女……”
话说到一半,他把后面的话淹没在喉咙里。
罢了,即便说了她也不会听。
季萱然颇为好笑地看着他吃瘪的模样:“你是想说男女有别还是男女授受不亲?在男女之前,我首先最关心的是我救命恩人的身体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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