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拉着她的手一阵心疼,大姑子今年都十六了,竟然才一米五多点,皮包骨头不说,皮肤蜡黄,连头发都是枯黄没有光泽的,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还没有和沈建业处对象的时候就听说了他这个妹子,雷打不动的一个多月给他邮寄一次吃食,有肉有粮食。当时前线有多困难没有经历过的人完全不知道,吃不饱是经常的事。

她因为长期高负荷高强度的工作又经常把粮食节省给前线的战友得了很严重的胃病,不知怎的被沈建业知道了,他把所有的藕粉都给了她。吃了一年的藕粉她的胃病好了,心也落在他身上。从另一方面也可以说这大姑子是他们两人的媒人。

自从她怀孕后,大姑子更是经常给她邮寄各种精贵吃食。现在这年月普通百姓饭都吃不饱,也就他们这些当兵的好些。不知道那些东西她是怎么省下来的。

特别是这次来,吃食种类繁多不提,竟然还带了四只老母鸡,三百多个鸡蛋。小小的身体怎么就把六个大包裹给带过来的?带了这么多吃的,自己反倒饿晕了,这让风铃心里特别过意不去,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加倍对这大姑子好。现在看着大姑子越发的顺眼怜惜。

“二嫂,二哥,我已经好了。不想在医院呆着。我们什么时候回家?还有我带的那些东西呢。都是爹娘和奶奶她们准备的,是给二嫂补身子的。”沈欢颜打量一圈就知道自己所在地应该是医院。

八十年代初的医院病房还是非常简陋的,惨白的石灰墙,房间里只有几张铁架床和几个铁柜子。消毒水的味道非常重,这让鼻子敏感的沈颜受不了。坐起身问。

“不行,再检查检查,身体好了才能出院。”沈建业头摇得像拨浪鼓。

当时他站在站台半天愣是没认出这个大妹。他们兄妹有五六年没见了,他以为每年给他邮寄那么多吃食的妹子肯定是不缺吃的,怎么也长成了一个白白净净的大姑娘吧。没想到现实却给了她一巴掌,大妹是把她的口粮节省下来邮寄给了他,亏他还认为他一直给这个大妹汇钱算是弥补。

“你带的东西都在我办公室呢。没有少一样,放心吧。”这些是大姑子用命带来的东西,怎么也要收好。当时沈建业只想着晕倒的妹妹,还是赵师长和他的警卫员把东西送来的。想着平时严肃的赵师长一手提着两只咯咯叫的老母鸡,身上还背着三个大包裹出现在医院门口时,风铃不厚道的偷笑起来。

沈建业开始向沈欢颜打听家里的情况,多亏有了原主的记忆才没有露馅,一时几人谈的很是尽兴。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至近,老远就听到一群大嗓门在吼。

“小李护士,老沈在哪个病房呢。”

“是老沈的妹子,老沈好好的,别瞎说。”

“你就是爱抬杠,知道老沈在哪儿不就知道咱妹子在哪儿了嘛。”

“咱妹子来了,咱们可是好好招待她。当年要不是她寄的粮食,俺坟头的草都三尺高了。”

“我说,你们这群人声音能小点吗?这里是医院别影响别人。”一个女声怒斥。

“对不住,对不住,习惯了,大嗓门一时改不了。”

“老沈,听说咱妹子来啦。”

听着外面热闹的声音,屋里三人结束叙旧,纷纷看向病房门口。门被“啪”一声大力推开,四个穿着满是泥泞的军装的男人争先恐后地冲进来,目光都紧盯着病床上的沈欢颜。

床上的小姑娘皮肤腊黄,稀疏的头发像枯草,黑瘦的小脸还没巴掌大,显得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更大了,眼神清亮灵活,让人忽视她的外貌,完全和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几个男人相互看了两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了然。一时间四人眼中情绪翻转,眼眶发热。

“都别站着,自己找地方坐。”风铃招呼着几人。

“你们是从训练场下来的吧?这一身的泥也好意思出来丢人?。”沈建业看到几个最要好的兄弟也高兴地咧开大嘴调侃。

“听说咱妹子来了,咱也是为了表示欢迎,跑掉了鞋也要来啊。”

“那叫倒履相迎,你这个文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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