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殿合再次的拿起了布料,将其置于皇上的背部,双侧拇指覆在其上,略施加压力的轻轻按压,将毒疮中残留的脓液彻底排出来。
这不仅需要耐心,还需要技巧,且不能用内力,不到一会儿她的额头就冒出了热汗。
等布料不再被脓液浸湿之后,她把一条经过蒸煮的洁净布料捻成细长,填充进毒疮的伤口中,以引流可能会再生出来的液体。
最后在左淮的帮助下,为皇上包扎起伤口。
一整个过程中都没有见血,足见舒殿合医术之高明。
皇上又昏了过去,舒殿合以手背触其体温,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来,在另外的水盆里洗干净手,要来了笔墨纸砚。
她一手挽袖,皓腕空悬,运笔如飞,在黄染的宣纸上快速的写下一个个草药名和用量。
写完之后,她双手将药方呈给左淮:“有劳了。”
左淮亦敬道:“哪里的话,奴才份内的事。”
太子吐得脸色青白地回来了,一闻到殿中残留的气味,胃中翻腾,喉头再次欲呕。他连忙用袖子捂住自己嘴巴,硬生生止住了。
这时左淮将舒殿合写好的药方,奉到他的面前,询问如何处理。
碍于舒殿合就在面前,两人间并没有对话交流,但只消太子一个眼神,左淮便能领悟。
左淮离开之后,宣城匆匆跑了进来,彼时殿中的气味已消失殆尽,床边也收拾得干干净净,所以她虽然也闻到了些许不妥的味道,但是并没有太子那么大的反应。
她猴急似的,口不择言追问舒殿合道:“登徒子,我父皇怎么样了?”
舒殿合听到这个和自己半分钱都没有关系的称呼,不解自己何时在公主那又多了个姓名,道:“草民已将皇上背上毒疮里的脓液一尽排空,接下来还需多次的更换敷料,辅以汤药,皇上的伤口才会好得更快一些。同时因为皇上的身体太过虚弱,想恢复到往日的康健,还需药补将养数月。期间,饮食必要清淡,少盐少油,不得劳累。”
太子终于缓过来了,他没有听到宣城对舒殿合的称呼,舒殿合的话却一字不漏的进了耳朵里。
“本宫稍后会知会御膳房的。”他说:“另外,要委屈舒大夫在宫内居住一段时间了。皇上的身体还需要舒大夫的细心照料,也恐病情突然生变,离了舒大夫不行。等皇上完全恢复之后,本宫定会派人将舒大夫安全护送回去的。”
“是,草民听从殿下安排。”舒殿合道。
舒殿合被安排住在了太医院,这样子不仅随时都能进宫为皇上诊治,也利于让她了解太医院日常所用的药材。
顾着他和太医们不熟,所以太子单独给他安排了一个院子,又给他派去了两个甲士,美其名曰为他打下手,听从他差遣。实则,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怕皇帝万一出什么事之后他逃之夭夭。
舒殿合开出的每一个药方,都要御医经手再看一次,确认无毒,才给皇帝煎药。
太子的这些动作,宣城并不知情。自舒殿合住进太医院之后,两人就没有再见过面。
舒殿合没有花花肠子,倒是无所谓,既来之则安之。
太医院里拥有着大量的医书,她偶然间发现其中不乏已经在民间绝版的古典,犹如兔子见了草,她恨不得整天都不用休息,夜夜挑灯夜读,想把那些医书全都装进脑子里,带回山上去。
除此之外,她的心里就只剩无时无刻对师傅和两只鹤的思念。
皇帝的身子在去除病因之后,喝了舒殿合开的两方药,当夜就发了一身的汗,烧也退了。又经过两日的休养服药,人每日不再陷入无尽的昏迷中,只是手脚仍然无力。彻底恢复,指日可待。
不论在他人眼里,舒殿合的形象如何变化,从起初的轻视变为随后的敬仰。舒殿合还为自己的师傅,博回了更高的名声。宫里人人都道,冯焕林神医赛华佗,连教出来的徒弟也如此出色。
在宫中一片繁忙中,随后而至的春节,也变为了寻常的一天。
因为圣上的龙体欠安,今年的皇宫没有大肆庆祝。各宫里都因皇上的病,弥漫着压抑的气氛,无心操办新年。除了除夕当夜的伙食好一点以外,再无半点新年的痕迹。
不过这一切都和舒殿合没有关系。这里不是她的家,这里没有她的师傅,她只想早点治愈皇帝的病,然后回山上去。
大年初一当天,太医院的太医都回去过年了,整个太医院都静悄悄的,只剩雪花簌簌往下落的声音。舒殿合像往常一般早起。宫里没有宣召,她无事可做,无处可去,就自己一个人在太医院阅读医书。
舒殿合阅书时,极为专注,等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至正午了,恰好中官送来了饮食,舒殿合随便吃了两口以裹肚。
午休起来,她躺在床上,浑身松散不欲动作,望着窗外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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