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听男人怎么说,也不要信他说了什么,大多时,他们的承诺美色皆可破。

阮阮在今上停顿的话语,以及滞而不前的脚步中,又一次回味了小娘曾告诉过她的话,也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英雄难过美人关。

阮阮眉目低垂,心中明了,今上后悔自己的话了。

同样意识到这一点的,还有明棠,阮阮瞧见,她很快镇定了下来,且不再发抖了。

“母后有客在。”

今上轻咳一声,硬生生从尴尬中起了话头,虽然这话漏洞百出。

待行至明棠跟前时,又一次停顿稍许,这一次说话语气已经完全换了腔调,让人如沐春风,“起吧,跪着累。”

阮阮听话听音,忙起身上前一步,扶住明棠。明棠感激地看她一眼,二人心领神会,相视一笑。

“赐座。”今上轻甩衣袖。

景尚服会意,立马搬来软椅,靠在今上腿边。

明棠波澜不惊,道了一声,“谢官家。”

官家点头,算是应下了。阮阮不知是不是自己听错,只觉太后在一旁,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局势扭转之快,阮阮实为错愕,但结合小娘的话,心中又释然。

见色起意,并不新鲜,男人嘛,好这口。虽然,真实爱情,本不应如此。

屋内安宁香随着温度,香味渐浓,浓郁得染红了明棠的面庞,阮阮装作无意从今上身上瞟过。

男子身姿坐得笔直,似乎也有意落个好印象。女子嘴角衔笑,一直附和着他说话。他问她就答,他不问,她也能从细枝末节处,问出关怀的话。

“官家是批了一晌午的奏章么?”明棠凝视今上道。

“你从哪里得知的?”今上心情已经大好,挑眉反问。

明棠伸手细长手指,极快,放肆,又大胆地点过他中指第一个关节,柔声道,“是这里出卖了官家。”

今上起初微怔,翻过自己手指看一眼,瞬间大笑。

这一声爽朗笑意,刹时赶走了屋内仅剩的一点尴尬。恰好薄云移过日头,明灿灿的阳光穿过纱窗,送来一室亮堂。

“曹不休常说,他此生最佩服的人就是勇毅候,当年勇毅候凭一人之力,逼退三万大军,至今都是佳话。”今上笑道。

这笑容,比前夜与曹不休秉烛夜谈时还要灿烂。

阮阮也觉好笑,她真不明白,曹不休她见的次数屈指可数,可她的耳畔,就从没听过他的名字。她也不知为何所有人谈话,套近乎,为什么一定要带着他。

“不……”明棠摇摇手指,手帕被她握在手心,宛若春日桃花,“官家此言差矣。”

今上不解,“差在哪里了?”

“曹将军铁定不是这么说的,他一定会说他此生最佩服的人是官家,然后才是我父亲。”明棠道。

“何出此言?”

今上追问,但明棠所言,他极受用,心情大好。

明棠直视今上眼眸,掐着指头笑道,“官家是坐镇指挥的帅,而他们只是听从吩咐的将。帅是脑子,将是手臂,手臂当然比不过大脑,所以还是官家最英明神武。”

明棠眼底泛光,这样子柔和的目光,阮阮也曾在景尚服眼中看过,那是女子瞧见心仪男子时才有的,含情脉脉,婉转柔媚。

今上闻言,大喜,与她目光痴缠,不期打翻了手边茶盏,阮阮眼疾手快接了,却不曾想那茶盏被磕碎了一角。

阮阮初时不知,食指被划破,在指腹划了一道极深的口子,她悄无声息收了茶盏,退出屋外。

*

往后半月,明棠几乎日日进宫,而今上似乎也转了性子,每日午后,总有各种理由来看周太后。

冷清许久的福德殿逐渐热闹了许多,这也直接导致,阮阮的日子变得更加忙碌。

福德殿宫女不多,因着周太后喜静不喜闹腾,伺候太后起居的也就景尚服与阮阮二人。

今上与明棠的感情在福德殿一日千里。

阮阮常看到他与她临窗边牡丹花而立,今上会折一朵牡丹插于她发间,明棠再顺势偎依到他怀中,情到深处,热情深吻,若不是碍着在福德殿,怕是宽衣解带,也在所难免。

阮阮对于男女□□的了解,也在这耳濡目染下突飞猛进。

终于,今上按不住心中的蠢蠢欲动,在群臣的强烈要求下,欲拒还迎地点头,答应了这桩由周太后牵线搭桥促成的婚事,且敲定八月十五,月满人圆日大婚。

两宫失和,表面上也由此有了缓解。

今上婚事既定,恰逢七夕节至,周太后为了博今上欢心,特命景尚服出宫给明棠又送去一套金玉凤凰八件套。

自打进宫,还没得机会出去过,阮阮心系母亲坟头杂草,怕它经过梅雨季节,已经荒芜,跑前跑后献了三天殷勤,终于软了景尚服的心,答应带她一同出宫。

这于阮阮而言,简直是天大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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