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等了半晌,令狐冲却不再说话。岳不群叹了口气,向林平之和岳灵珊道:“你们陪着大师哥,他如果伤势有变,立即来跟我说。”林岳二人答应了。

岳不群夫妇回入自己房中,想起令狐冲伤势难治,都是心下黯然。过了一会,岳夫人两道泪水,从脸颊缓缓流下。

岳不群道:“你不用难过,冲儿之仇,咱们非报不可。”

岳夫人道:“这六怪既设下这条毒计,定然会去而复来,我们若和他们硬拚,虽然未必便输,但如有个闪失……”

岳不群一脸苦笑地着摇头道:“以我夫妇敌他三人,不过打个平手,敌他四人,多半要输。他们如果五人齐,真的一点胜算都没有。”

岳夫人本来也知自己夫妇并非这五怪的敌手,但知道丈夫近年来练成紫霞神功后功力大进,总还存着个侥幸之心,这时听他如此说,登时大为焦急,道:

“那……那可怎么办?难道我们就真的束手待毙不成?”

岳不群安慰道:“你也别丧气。常言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胜负之数,并非决于一时,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岳夫人道:“你是说咱们逃走?”

岳不群解释说:“不是逃走,是暂时避一避。现如今敌众我寡,华山只有咱夫妇二人,如何敌得过他们五人联手?何况你已杀了一怪,咱们其实已经大占风,暂且避开,并不堕了华山派的威名。再说,只要咱们谁也不说,外人也未必知道此事。”

岳夫人哽咽道:“我们一走了之,可冲儿怎么办?冲儿现在伤势极重,带着他兼程急行,恐怕不到半个时辰便会要了他的性命。”

岳不群沉默不语,过了许久,才叹了一口气道:“唉,我本来已决意传他紫霞神功,岂知他竟胡思乱想,误入了剑宗的魔道。当时他如习了这部秘笈,就算只练得一二页,此刻也已能自行调气疗伤,不致为这六道旁门真气所困了。”

岳夫人立即站起,道:“事不宜迟,你立刻去将紫霞神功传授给他,就算冲儿在重伤之下,无法全然领悟,总也胜于不练。要不然,将《紫霞秘笈》留给他,让他照书修习。”

岳不群拉住宁中则的手,柔声说道:“师妹,我爱惜冲儿,和你毫无分别。可是你想过没有。他此刻伤得这般厉害,又怎能听我口授口诀和练功的法门?我如将《紫霞秘笈》交了给他,让他神智稍清时照书自练,那五个怪物转眼便找山来,冲儿无力自卫,咱华山派这部镇山之宝的内功秘笈,岂不是一转手便落入五怪手中?这些旁门左道之徒,得了我派的正宗内功心法,如虎添翼,为祸天下,那我岳不群可就真成为千古罪人了。”

岳夫人心想丈夫之言甚是有理,忍不住的又流下泪来。

岳不群道:“这五个怪物行事怪异,人所难测,事不宜迟,咱们最好还是立即动身。”

岳夫人道:“难道将冲儿留在这里,任由这五个怪人折磨?我留下保护他。”

此言一出,立即知道那是一时冲动的妇人之见,与自己“华山女侠”的身份殊不相称,自己留下,徒然多送一人性命,又怎保护得了令狐冲?

何况自己倘若留下,丈夫与女儿又怎肯自行下山?又是着急,又是伤心,不禁泪如泉涌。

岳不群摇了摇头,长叹一声,翻开枕头,取出一只扁扁的铁盒,打开铁盒盖,取出一本锦面册子,将册子往怀中一揣,推门而出。

出门正巧撞见了岳灵珊,岳不群道:

“你传我号令,让大家到正气堂集合。”

岳灵珊应道:“是,大师哥呢?有谁照料他?”

岳不群道:“你叫陆大有照料。”

岳灵珊即去传令。

片刻之后,华山群弟子都已在正气堂按序站立。

岳不群在居中的交椅坐下,岳夫人坐在侧位。岳不群一瞥之间,见群弟子除令狐冲、陆大有二人外,均已到齐,便大声说道:

“我派代前辈之中,有些人练功时误入歧途,只知道一味勤练剑法,却忽略了气功。殊不知天下乘武功,无不以气功为根基,倘若气功练不到家,剑法再精,终究不能登峰造极。可叹这些前辈们执迷不悟,自行其是,居然自成一宗,称为华山剑宗,而指我正宗功夫为华山气宗。气宗和剑宗之争,迁延数十年,大大阻挠了我派的发扬光大,实堪浩叹。”

他说到这里,长长叹了口气。

岳夫人心道:“那五个怪人转眼便到,你怎么还在这里慢条斯理的述说旧事。”

宁中则向丈夫横了一眼,却不敢插嘴,顺眼又向厅“正气堂”三字匾额瞧了一眼,心想:“我当年初入华山派练剑,这堂的匾额是‘剑气冲霄’四个大字。现下改成了‘正气堂’,原来那块匾可不知给丢到哪里去了。唉,那时我还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如今已物是人非。”

宁中则又怎知道,岳不群的洗脑传销手段,可要比他的紫霞神功高明得多。如果不给弟子们打打鸡血,又怎能让他们死心塌地跟随在自己左右。

岳不群装作没看见的妻子的眼色,继续说道:“但正邪是非,最终必然分明。二十五年前,剑宗一败涂地,退出了华山一派,由为师执掌门户,直至今日。不料数日前竟有本派的弃徒封不平、成不忧等人,不知使了甚么手段,竟骗信了嵩山派的左盟主,派人来夺华山掌门之位。为师接任我派掌门多年,俗务纷纭,五派聚会,更是口舌甚多,早想退位让贤,以便静下心来,精研我派乘气功心法,有人肯代我之劳,原是求之不得之事。”说到这里,顿了一顿。

高根明道:“师父,剑宗封不平这些弃徒,早都已入了魔道,跟魔教教徒不相下。他们便要再入我门,也是万万不许,怎能任由他们痴心妄想的来接掌本派门户?”

劳德诺、梁发、施戴子也跟着说道:“决不容这些大胆狂徒的阴谋得逞。”

岳不群见众弟子群情激昂,微微一笑,道:“我不是舍得不这掌门之位。只是剑宗的左道之士倘若统率了我派,华山一派数百年来博大精纯的武学毁于一旦,咱们死后,有何面目去见本派的列代先辈?而华山派的名头,从此也将在江湖为人所不齿。”

劳德诺装模作样的高声喊道:“是啊,是啊,那怎么成?我们身为华山弟子,绝不能向剑宗的败类低头。”(二五仔演得这么认真,今晚给你加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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