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放僵在那里,“爷,阿拾受了伤,会溺死的。”

“她自己选的。”赵胤又道。

今儿仍然是个阴雨天。

雨水从青瓦笔直的沟缝里滑下来,嘀嘀嗒嗒,珠帘一般。

众人沉默地望着池塘。

锦衣卫这些人都是见过风浪的人,可这般绝决的女子,少见。

等待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谁也不知时雍在荷塘里泡了多久的冷水,突然听得水响,一颗湿漉漉的脑袋从水面钻了出来,狗子似的左右甩动。

她的头发散乱地贴在头皮和肩膀,将脖子衬得越发修长纤细,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湿透的中衣裹着玲珑的身段若隐若现,没有外衫,身披浮泥,但一双眼儿慵懒深沉,泛了几丝秋水,与这阴雨天气极是相合,如芙蓉出水,潋滟多情。

“我冷。”她直勾勾盯着赵胤。

婧衣看她一眼,内心隐隐生出一丝害怕。

这女子衣着粗鄙,分明不打眼,可当她用这样的眼神看人时,竟如此妩媚。

婧衣不敢去看赵胤是什么表情,低头走近,“爷,我去给姑娘拿衣服。”

赵胤一言不发地走近池塘,就像没有听到她的话,冷着声音吩咐谢放。

“去拿清心露。”

清心露?

时雍眨了眨眼,游到栏杆下,攀着一块石头便要往栏杆上爬,奈何身子泡久了着实虚弱,还没有爬上来,脚下一滑,就往后倒去。

“呀!”一群人惊叫。

时雍闭上了眼,做好了摔下去的准备。

然而,料想中的倒栽入水没有出现。

她手臂被人狠狠拽住,腰上一紧,一股大力托住她几乎腾空而起。

待她从昏眩中睁眼,连人带一身淤泥和残荷腐臭,齐齐落入了赵胤的怀里。

全场鸦雀无声。

时雍闻到他身上那种极其男性攻击力的气息,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额头上的水渍淌下,落入赵胤的颈窝

“多谢大人。”她说得有点虚。

赵胤没有说话,沉着的冷脸似乎极为不悦,分明是对她有几分嫌弃,但他也没有丧心病狂地丢下她,而是将她拎起来走向廊下的椅子。

为了保持平衡,时雍自然地圈住他的脖子。

这男人高大精实,身子硬得像一块石头似的,握在腰上的手大得仿佛一用力就能折断她,因此时雍并不觉得这样的拥抱很舒服,也没有生出半点暧昧心思。

但随侍的婧衣和妩衣两个丫头却惊呆了!

爷这是动了心思?

在爷的身边原本有四个丫鬟,都是夫人精挑细选了养起来的。除此,整个无乩馆再没有旁的女子,更别说哪个女子能蒙得恩宠,随侍在侧了。爷平常对她们尚好,但保持着男女之妨,并不肯亲近,哪怕明知道她们都是夫人挑选出来侍候他的女人,而婉衣更是因为爬爷的床,被丢去了乡下庄子里种地。

这个叫阿拾的女子,凭什么?

一个被时雍理解为“拎”的嫌弃举动,在婧衣和妩衣心里,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婧衣年岁最长,在赵胤跟前最得脸,见状低头上前。

“爷,您衣裳脏了,先回房沐浴更衣吧,姑娘这里我来伺候。”

“她不用伺候。”赵胤解下弄脏的披风,冷着脸丢在时雍身上,“她的命比猫还长。”

这是夸她还是损她?

时雍半垂着眼皮瞄他。

身子不好受,没有力气,其实她很愿意小姐姐伺候。

但赵胤这人显然没有同情心,任由她湿漉漉坐在那里,直到谢放拿了一个青花瓷瓶过来。

赵胤拔开塞子,递给她,“喝光。”

狠毒!有药不早点拿出来?

时雍二话不说,仰头骨碌碌灌了一大口,“是酒?”

喉头又干又涩,她重重咳嗽起来,双眼瞪着赵胤,再顾不得“老老实实”的人设了。

“大都督这么喜欢折磨人?”

“不识好歹。”赵胤轻轻拂了拂衣袖,转了身,“洗干净,送到本座房里。”

洗干净,送他房里?

人,还是披风?

时雍酒下肚,一股暖流从喉头入腹,顷刻遍布浑身,臊热感直冲脑门。

这么烈性的酒,居然叫“清心”?

题外话

这花开得甚好,送到本座房里来。

小姐姐们,喜欢别忘收藏和票票哦!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