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杨斐,谢放声音重了,朱九也有点叹气。
“咱们几个跟在爷身边这么多年了,我以为爷不会动真格的。哪料……也怪这杨斐,属实是放肆了些。这人吧,在身边时着实招人烦,就这么没了,又怪难受的。”
谢放眼神微暗,朱九看他这样越发难受。
“杨斐在咱兄弟几个里,最是可怜,无父无母,也没个去处。离了无乩馆,你说他能去哪里呢?真怕有一天办差,就是替他收尸。”
谢放瞪他一眼,一巴掌用力拍在马背上。
“驾!”
“诶我还没有说完……呢。”
马蹄嘚嘚,谢放走远。
晌午后,大黑仍然没有回来。
时雍站在裴府的院子里,望着背后的大青山,实在等不下去,进屋披了身衣服就往外走。
赵胤这时在书房,娴衣见状,赶紧拿了把伞跟上来。
“夫人。快下雨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时雍头也不回,“出去转转。”
娴衣压低声音道:“爷有吩咐,不许你上山。”
“不上山,我上街。”
时雍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娴衣愣了愣,朝门口的侍卫使个眼神,示意他去通知赵胤,然后跟紧时雍出了裴府。
钱名贵今晨回来就被赵胤放走了。
既没有要他给个交代,也没有再询问他半句闯入裴府的真正原因,甚至还安排了马车送他回卢龙。
他的淡然处理,不仅让时雍等人感到意外,就连钱名贵自己都害怕。
而赵胤给的理由是,念他一片孝心,不与计较,等他父亲大寿过后再说。
钱县令的老父寿辰在后日。
青山镇街口的戏台已经搭起来了,堂会从明晚就要开始唱。
时雍带着娴衣从钱宅的大门走过去,看到乌婵正在跟几个戏班的人说话。
她轻咳一声,抿了抿嘴,侧头对娴衣道。
“我们去对面坐坐,看戏。”
“戏还没开始唱。”娴衣不解。
“前戏更好看。”
“???”
娴衣一脸不解,但没反驳。
在钱宅斜对面,就有一个小茶肆,今儿坐满了,时雍进去就让小二安排了个角落的位置,茶上来,她耐着性子喝了几口,就借口方便,从茶肆后门走了出去。
那边临河,有两棵樟树。
乌婵就站在那里等她。
时雍笑着走近,拍她肩膀,“默契。”
乌婵左右看了看,“你这么出来,会不会不方便?”
“不会。”时雍沉下眸子,“他都知道。”
乌婵吃惊地看着她,“知道什么,知道你是……”
“知道我们有交情而已,不用怕。”时雍莞尔,与她寒暄几句,眸色沉了下来。
“到青山镇几日了?感受如何?”
乌婵看着她,表情捉摸不定。
“感受很奇怪。”
时雍一怔,“什么?”
乌婵道:“五年前我曾来过青山,也是给钱老太爷祝寿。所以,这次他才又请了我们。这青山镇,我原本极是喜欢的,可这次再来,我却觉得处处不对劲儿。”
她的话,引起了时雍的兴趣。
“说说看,哪里不对劲儿。”
乌婵看着她,欲言又止。
好半晌,摇头。
“我说不上。就是一种感受,好像什么都变得不一样了。可非得找原因吧,时光易转五年,人都会变,一个小镇有变化倒也是自然。”
这种不对劲儿的感觉,时雍也有。
同样,她也说不上来。
她想了想,突然对乌婵道:“那我们来举例子。”
乌婵又是不解,“举例子?”
“嗯。”时雍点点头,半眯起眼道:“我开头。比如,卢龙县殓房里除了使节的尸体,居然没有别的尸首。奇怪吧?”
乌婵微微怔住,“这很古怪吗?”
她不接触这个行当,不清楚内情,时雍却很明白。
“这么大个地方,没有正常死亡,不正常的。”
“也许殓了?”
“总会有存放,总会有案子发生,总会死人的。”
这是一个概率问题,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乌婵摇摇头,表示不太理解,然后说出了她的疑惑,“我发现青山镇的老人,好像很少。”
“猎户许久不上山打猎。”
“孩子很少上学堂。”
“田地荒芜,农人不爱务农。”
两人对视,眼底突然生出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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