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约转眼便至,福纨拿粗布包裹了长剑,照例偷溜出宫。
天街之上热闹喧嚷,天街之下只剩寂寂奔腾的流水,和一轮孤单单的圆月。
福纨坐在长草坡边发呆,肩膀忽然被人按住了。
“谁——”
“嘘。”眼前的白衣剑客取下面具,露出凤眼之下那颗精致泪痣来。
她这次是劲装打扮,白绸缎束缚劲瘦的腰肢,勾勒了柔韧的弧度。福纨蓦然一晃神,旋即别开眼,将长剑往她怀中推。
“喏,还你。”
归还了贵重物品,福纨不再留恋,抬腿便走——自那日之后,宫中对她看管得愈发紧,她必得早点回去,免得叫人发现。
错身的瞬间,她的手臂被拽住了。
“留步。”
福纨抬头,望进那双如霜似雪的狭长双眸。对方手劲很大,神色却是温柔的,她说:“你的愿望,可想好了?”
福纨垂眸不语,卷曲浓密的睫毛在单薄面孔上投下一片阴影。
那人微微弯下身,捉住了她躲闪的眼神,柔和却固执地重复道:“你既肯来赴约,定是想好了?”
“我,我只是……”只是想将剑还给你罢了。
福纨望着她眼中映出的摇曳灯火,后半句话在喉头滚了滚,没能说出口。她犹豫片刻,低声道:“……嗯,想好了。”
对方终于松开她,修长手指缓缓抹过粗糙的剑柄:“且说说看。”
“我想打听一件事,与你有关。”
手指骤然收紧了,那人横来一眼,尚未开口,凛冽的气质已压得人难以呼吸。
倒叫人想起,她确是个惯于杀人的剑客。
——长剑,无论多么华丽贵重,都是取人性命的武器。
半晌,女子缓缓开口:“什么事?”
压迫感逼得福纨几乎站立不稳,唇上却露出笑意:“不必这么紧张,我只想问问,你叫什么名字?”
“……”
“不肯说拉倒。”福纨耸肩,扭头便走。
“……白蝉。”
“?”
“白昼的白,夏蝉的蝉。”白蝉停顿片刻,“你呢?”
福纨回身,偏头微笑:“我可没输赌约,为何要告诉你?”
白蝉默然无言,唇角抿得紧紧的,看模样是有点生气,但又不好发作。
福纨心里好笑,放柔声音:“行了,我的好姐姐。你陪我逛逛,我便告诉你。”
“逛?”
福纨仰头一指:“天街盛景,良辰锦时,何不夜游?”
她抬手的瞬间,正巧遥远处炸开一团烟火,仿佛指尖绽开了转瞬即逝的花。
白蝉微怔,不自觉地点了头。
福纨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捉住她的手往行人最多处挤去。
“等——”
天街之上游人如织,摩肩接踵,他们这对宫女配劲装的组合倒不显得如何突兀。福纨泥鳅似的满街乱窜,很快买了一大堆的零嘴。
她怀里满满当当,举着一根糖人慢慢舔着。甜丝丝的粗糖融化在舌尖,腻得牙都要黏起来,却格外的香甜。福纨啃完糖泡泡,又抽了根冰糖葫芦出来,旁若无人地大嚼特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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