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南山也不由皱起眉头:“典籍上说,魔君忽然中断了对那名战士的施术,默然离去。当年我初次见到这则记载时也很疑惑,以为是前人笔误,但随后我又接连看到有三本书上皆如此记载,一本书上甚至还提及了魔君临走时眉宇间的凄怆,这就让人不得不信了。我一直很好奇,似魔君这等冷血无情之物,这世上竟也有东西能令他突然变得心慈手软?”
柳回春短暂思索片刻后,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继续问:“不是还有另一半的原因么?公子请说是什么?”
“虽然魔君施术仅一半,但那战士还是入了魔,变得和其他魔化人一样,见人就袭击。不过,幸好有一名青衣女孩及时出现,拯救了这名战士。”皇甫南山言及此,思绪下意识便飘回到多年前的帝都长安,想起了俏立金銮殿上的那道小巧的绿衣身影,不由微微一笑。
梦里人逐渐与眼前人重合,模糊了他的思绪。好半晌后,在柳回春的追问声里,南山的思绪才恢复清明。他脸一红,干咳几声后开始继续讲述典籍里所记载的关于那名青衣女孩的一切:
“关于那名女孩的样貌,典籍上并无明确记载,只说她白皙可爱。没有人知道她来自何方,书上说她就像一个小仙女般凭空出现,降临人族领地,走向那名发狂的战士。”
“随后发生的事匪夷所思。发狂的战士忽挣脱了绳索的束缚,扑向那名青衣女孩,不少人目睹这一幕后想救却来不及了。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小女孩下一刻会从世上永远消失时,魔化人在与她相距一步的刹那忽停住了脚步,赤红的眸子直勾勾瞪着女孩。青衣女孩初生牛犊不怕虎,不退反进,竟伸出那双柔弱小手探向魔化人!而更为吊诡的是,那魔化人竟顺从地跪着低下头去,如宠物般任由她抚摸着头!”
皇甫南山沉浸在这则记载里,浑未发现柳回春此刻已陷入沉思,目光忽变得有些呆滞:“被魔化的战士双目中忽出现了短暂的清明,但与此同时,青衣小女孩也随后昏倒,不省人事。而后又一幕诡异的场景出现了,战士被女孩抚摸过的额头上忽有什么东西破额而出,落到了地上!”
“众人细看后发现竟是一滩黑血,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众人刚松了一口气,冷不防天外忽飞来一剑,斩在小女孩和那摊黑血之间——大帝竟然出手了!”
“大帝!”柳回春一震,忽然皱紧眉头,双手按住太阳穴。
“没错,就是大帝!”南山此刻仍未察觉柳回春的异常,继续道:“众人不明白大帝究竟想做什么,只看到大帝做完这些事后,皱着眉抱起那个小女孩,一声不吭地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从此,没有人再见到那个青衣小女孩。
“有典籍怀疑,昌禾大帝挥剑斩断的是从那摊黑血里冲出的邪气,而那女孩被邪气入侵膏肓,应该已经不治身亡了。我也倾向于这种观点,因为之前我也从那些魔化人的伤口里看到一缕黑气!”
“值得庆幸的是,那名青衣女孩的付出总算得到了回报——被魔化的战士醒来后神智恢复了正常。对这名战士而言,他此生唯一的遗憾便是来不及见救命恩人一面,他所能做的只有牢记这份恩情,并用这条命为青衣女孩所献身的人族贡献自己的一切。后来,他在上古那场大战中身先士卒,在镇魇城头挡住千万魔族士兵,当之无愧地被推选为继大帝以后人族的第二任首领......”
南山的叙述被一声痛苦的呻吟打断,他转过了头,终于惊讶地发现柳回春的异常。
柳回春此刻的脸色惨白如纸,秀眉攒成一团,双手紧紧抱着头,浑身痉挛,模样极为痛苦。眼看近在咫尺的伊人摇摇欲坠,南山顾不得男女大防,正要上前扶住,不料虚空中早探出一只白皙的手,抢先将柳回春揽入了怀中。如丝如缕的魅惑奇香氤氲在鼻尖,南山立即猜出来人是灵芙儿。
同时他也想到了很多事,比如灵芙儿怎会如此恰到好处地出现在这里,显然是一直在偷偷摸摸地听壁角。以她的仙术造诣,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并不太难。
灵芙儿仿佛猜到了南山的心思,被他用怪异目光紧盯良久后,终于满面羞红地炸了毛:“不就是偷听你们说话么?”顿了顿,她眼珠一转,转守为攻,“况我这不算是偷听,是为了防贼,防某些色狼趁虚而入。也不知你小子用了什么手段,竟把柳神医诓进了你屋内,试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啧啧,我是怕你这色狼祸害人家救苦救难的柳神医!”
说罢,灵芙儿指了指怀里神思仍旧有些恍惚的柳回春,自以为很得理地又补了一句,“看,要不是我出现的及时,说不准你小子就把人家柳神医给......”她如一头母狼恶狠狠瞪了皇甫南山一眼,令南山哭笑不得,却无言以对,只能自认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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