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归说笑归笑,可是等张行真正教起来的时候,程蒙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不是读书的料。
明明上辈子离肃给他启了蒙,还时不时的教他一些。可是如今再看,他恐怕把那书都还给了离肃。
肚子里空空响,一点儿墨水也无。
程蒙有些庆幸离肃和自己一起来读书了,不然他估计回去之后什么也不记得。
大概就是知道夫子说了话,就是不知道他说了啥。
张行是想不知道程蒙不懂都不行,那抓耳挠腮的,让他只能问程蒙:“怎么,顾卿哪里不懂?”
程蒙乳名顾卿,是他父亲给他取的。“冰雪为卿热,顾我独迟留。”因为太过爱自己的夫郎,所以他们孩子的乳名便寄了他的情思。
这样算来,程父也是个肚子里有墨的人了。可惜程蒙是一点儿也没继承的来。
“哪里都不懂。”程蒙愁的脸都皱成一团了。
啊,苍天呐,这都是什么鬼东西啊!
“唔……”闻言张行也犯了难,他自认为自己讲解的已经很通俗了。
这……可还要怎么讲?
离肃瞅着陷入惆怅的两个人,不禁开了口:“夫子您讲就是,我哥听的懂一些,其他的回去我再帮他。”
上辈子教过程蒙,离肃自然知道程蒙喜欢的教授方式。夫子这里听不懂没关系,回去他教。
张行一听,想了想就答应:“那好,顾卿你能理解多少就理解多少。不懂得回去让你弟弟教你,还有不会的再来问我,我会帮你解答。”
张行不是那种为了面子就不顾他人的人。听不懂就是听不懂,只要学好了,换谁教程蒙都无所谓。
就算说如果他不做夫子,程蒙就能考上状元。那张行真的会一辈子也不当夫子。
夫子,师者是做什么的?传道受业解惑也,万不可误人子弟。
更何况程蒙的态度是很好的,很认真努力的去听。张行很喜欢这样的孩子,迟钝一点没关系,只要努力,张行都愿意去帮。
不过还有一件事是跟悟性无关的。
张行嘴角直抽的看着程蒙的大字。
老天爷啊,这简直就是一笔下去墨半路被啃了一半。那一竖哆哆嗦嗦的像得了风寒,弯着腰撕心裂肺的咳,并且还是个瘸子。
再看那一横,就像一只长了一字眉的猪。不是,顾卿这孩子是怎么做到一横一次写下来,下面多了好几条小细“腿”的?
再看看那撇那奈,唔……算了,还是不要看了,眼睛疼!
张行一脸菜色的看着那纸上的大字,这一横一竖他还能猜出来,可是组一起他实在是猜不出来了。
张行仰天长叹,还是自己读书少,见识短啊。
于是他果断转头去看离肃的字,洗眼睛!
程蒙摸摸鼻子。好吧,夫子不骂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想当初刚见自己写字的离肃,那么温柔的一个哥儿,生生气的满院子打他。
他母父更是踢飞了脚上的鞋,呼在了他的大脑门上。
汗颜,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这字似仙露明珠,又宛如美女簪花,可是这钩、挑却是银勾虿尾……”张行一顿,心中有了思量。
以字识人,这个漂亮清瘦的小哥儿的心里怕是并不似他表面上那般纯白柔弱。
娟秀中透出入木三分的铁画银钩,藏头不藏尾,藏刃不藏锋。
就如同那艳丽的虫蛇,三分鲜泽在警告你莫要靠近。你若不听,那便要做好被反击甚至丧命的准备。
张行倒是听说这孩子是程家收养的。张行又看了眼坐在一旁认真练字的程蒙。
心道,也没什么不好。家里有个心大的,就得还有个多长心眼儿。不然,这家迟早败下去。
看到张行的反应,离肃目光微微闪烁。
他在写字的时候就存了这个心思。上辈子他的启蒙老师是村中的那个老秀才。
当年他和程蒙在一起后,老秀才仗着做过自己的老师,没少痛骂了程蒙。
更是贬低辱骂程蒙,说他一个白丁也妄图沾染读书人,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上一世离肃最后悔的事就是入了老秀才的门下,做了他的学生。
那个时候程蒙每每被骂的颜面扫地的时候还要反过来安慰他,要他别放在心上,不要和老师争吵。
不然落出个欺师的名声,对他自己不好。
离肃的眼底翻滚上阵阵厌恶和黑暗。他真的很想……
“子言,子言?”程蒙拍了拍离肃的肩膀,打断了他的沉思和越发阴暗的思绪。
程蒙是写着写着突然心中一突,惊觉身边的人儿哪里不对。于是扔下笔去看离肃。
“我没事。”离肃闻言,眼里那番几欲喷涌而出的黑暗顷刻间如天光破云开,消散了干净。
离肃歪头看向程蒙,微微笑道:“我在想你的字,是该好好练练了。”
“……疼。”程蒙闻言猛的捂住心口,皱紧眉头,一脸严肃道:“夫子,我觉得我心口中了一箭。超级疼,怎么办?”
“不知道。”张行好笑的白了他一眼:“你夫子我又不是大夫,我可不会治。”
“啊,我的心好痛……”程蒙身子一歪,死狗一样趴在自己的纸上,摊成和自己大字一样的饼状。
“噗……”离肃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人可真是皮。
“好了,不丑不丑。哥的字最好看了,行不行?快继续写吧。”离肃拿起程蒙扔在一旁的笔递给他。
字丑就得多练,练个千万遍总也能好看了。
这两小只的一举一动看的张行心肝疼。
不是,小子言你说顾卿字好看……你的良心不痛吗?皇天在上,他听的都良心痛。
鉴于程蒙听不太懂自己讲的东西,所以张行就没再往下讲。他想回去再改改教的方式和进程,最好让两小只都能听的懂,不会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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