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与高拱对视一眼,皆是苦笑。
他跟高拱虽然势同水火,但大家的政治嗅觉是没有问题的,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虽然大家心里都明白大海里全是银子,但是如今大明东南势力犬牙交错,一着不慎,就会引火烧身,到那时整个东南就会成为拖垮大明的绞肉机。
“陛下,太祖有言:片板不得入海。”高拱作为首辅不得不站出来。
高拱的目的很明确:先拉个虎皮,给皇帝扣顶帽子,好把皇帝的嘴封住。
可张居正却是很怪异的看了他一眼,你这划水划的也太明显了吧。
“父皇为何能开月港?”
果然,不待高拱接着指点江山,朱翊钧直接出言打断了他。
高拱闻言,呆立半晌,方才长叹一声,悻悻退了回去。
“皇上,此事不妥!”站出来说话的是张居正。
本来他不想出来生事,惹皇帝生气,但眼瞅着高拱自己跳上去,给皇帝送人头。高仪一直在明哲保身,内阁之中,也就只有他还有发言的余地,被逼无奈。
“有什么不妥的?”朱翊钧面色一沉。
“开海必定要重建市舶司,陛下开海必定不会只开一处,可如今朝廷赋税紧张,恐无力承担这笔费用。”
高拱看了一眼张居正,这话乍一听很有道理,仔细一想纯属扯淡。
朱翊钧淡淡地说道:“朕不从国库拿一两银子,爱卿还有何话说?”
张居正很是干脆,“臣没有。”
阶下的群臣,你瞪我,我瞪你,只觉得今日的早朝的氛围有些诡异难测。
高拱与张居正两人明显是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
可此时高拱与张居正内心的想法确是:大明朝庭和那帮海商们,根本没有一个可以坐下来谈判的机会。朝廷若真是开海了,那势必会拿走大头,那帮海商就只能喝汤了。他们会干吗?海商们反扑是可以预想到的,到那时再出来替陛下收拾烂摊子,岂不美哉?
“陛下,微臣反对开海!”
这是哪个不怕死的?所有的朝臣循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吏部左侍郎站了出来。
陈翔低着头,内心也是有些发憷,但是他没办法。
不过内心也是无力吐槽,皇帝你爱玩不打紧,瞎玩也没事,反正自从英宗之后大明的皇帝基本出不了京师,最多就是祸害一下京师的平民百姓,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可皇帝你倒好,这一下子几乎将整个东南诸省都霍霍了,就算有高拱与张居正这两位王者段位,也不一定可以给你把屁股擦干净。
别闹了,好不好?
朱翊钧见到这一幕,脸色顿时一黑。心中暗道:“幸好做了防备。”
“陛下,微臣有本要参,”朱翊钧一个眼神,一名言官就站了出来,朗声道,“陈翔收受一千两纹银,晋礼部司务(从九品)张林,为司务礼部仪制清吏司主事(正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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