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

凤还朝打开屋子门,扑进了青桐怀里。

“殿下可是累了?”青桐一脸的不忍道,“要不先歇个午觉,晚些再去凤翎殿?”

再是挥手,让一众内侍进屋子搬东西。

凤还朝没说话,直接闭上了眼睛。

青桐抱她回寝殿,点了安神香,放下帘子,关上殿门退出去,守在了门口。

软榻上,原本闭着眼睛的凤还朝,此刻却慢慢睁开了眼睛,双眼放空的望向青纱帐子垂挂的一只玲珑凤绣球,等待着什么。

叮铃。叮铃。

来了。

她轻轻唤了一声,“大胖。”

“喵呜~”

一夜未归,白大宝心虚的踮着脚从房梁上一跃而下,滚进了凤还朝怀里。

凤还朝心思没在他身上,为了不惊扰到殿外的青桐,她的声音放得很低。

“知道一种,反作用,依赖症吗,斯德哥尔摩,心理效应?”

啥玩意儿?

“s下面的、那个m。”

“哦,那我知道,咋了,谁惹着你了你要这么害他?”

白大宝舔了舔猫爪子,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平静。

管他是谁,反正肯定不是自己就对了,虽然这个女人从头到脚都是黑心烂肠的,对他从来只有欺负和压榨,一点铲屎官的自觉都没有。

但好歹伴生而来,还是有着这么一层坚固的革命友谊的。

白大宝暗搓搓的为那个倒霉蛋默哀。

“不知道呐。”

凤还朝笑了笑,有日光透过窗棂,朦朦胧胧漂浮在青纱帐下,她的脸色在半明半暗的日光中,显出几分阴恻恻的寒意。

白大宝打了个寒噤,哆哆嗦嗦的抓紧了凤还朝雪白的领口,小声道,“欸,你不是说碰到那些人,准备玩养成么,怎么今天这么个状态?”

“一直都是呐,今天只是,提前让他,适应适应,今后的美好,生活。”

“呃,今天?你没把人玩死吧?”

因为着急赶回来,白大宝并不知道绾衣的变故。

没有。

凤还朝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没再自称孤,在心里慢慢说出缘由,这个除了白大宝,她不能告诉给其他任何人的缘由。

她轻叹:想呐,可太便宜他了,你都不知道,当我鞭子抽下去的时候,他的眼神,我都以为他要忍不住了,要反抗了,可是他还是没有,明明我都那么欺负他了,他那么能忍,我就更加没控制住。

那你还留活口?

白大宝见她没注意到自己的异常,放下心来,还顺带着给了她一个鄙视的白眼。

凤还朝扯了一下他翘起来的雪白尾巴:蠢猫,死了一个绾衣,还会有其他更多的绾衣上位,他是那个人将来登顶的重要助力之一,剧情就摆在这里,与其被动接受,还不如留下他,至少知己知彼。

凤还朝举起白大宝,用手拨弄了一下他脚腕上的铜铃,咯咯笑起来,又回到天真骄纵的公主殿下的顽劣模样。

她欢喜着,苍白脸色都透出几分红晕:怎么办呀,孤太期待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啊,最开始震惊,接着是好奇,慢慢地就会忍不住在意,一步退,步步退,这样下去,很容易掉坑里的啊大胖,你说对不对?

对什么?

不想承认自己没怎么听懂的事实,白大宝举起爪子捂脸。

凤还朝掰开他的粉嫩肉爪子,嘲笑他:没听懂就算了,不过大胖,你是不是去找了穆尧?

是啊额——

白大宝才说完就后悔了,一爪子拍开凤还朝的手,继续捂着脸,都快要哭了:你怎么知道的,女人你故意的,故意让我放松警惕对不对,还说什么掉坑不掉坑的,你就是在套路我,现在好了,我掉坑了。

“老实交代,去做什么了?”

凤还朝好暇以整的左右晃晃白大宝,吸吸鼻子,出声威胁,“你还好意思,污蔑我,自己带了,满身的证据,回来,都不知道。”

“满身?哪里?”白大宝一个激灵,猫头乱转,很久才稍微闻到一丝极淡的香气。

他欲哭无泪,淡成这个样子都能闻到,果然是变态!

凤还朝笑盈盈的,“青粟,是穆尧最喜,欢的花,你怕不是,跟他待了,一整日吧,不然,香气不至于,这么浓郁,说吧,你到底,对他,做什么了?”

白大宝立即心虚,猫瞳转来转去,小心翼翼道,“也没啥,就是感觉挺志同道合的,跟他畅谈了一下人生理想,ihaveadream这种的。”

“闭嘴。”凤还朝眼神危险,“你在他面前,开口说话了?”

白大宝立即低了头,声音讷讷,“嗯……吧。”

“他没把你,当妖怪?”

“没有,诶,说起这一点,他其实还挺上道的这小子,如果不论前世他对你家里人做的那些事,他其实……”

白大宝正准备放飞自我呢,触及到凤还朝鼓励的眼神,他马上就怂了。

“怎么停了?”凤还朝笑道,“继续说呀,孤等着听呢,他其实怎样?”

白大宝干笑两声,边觑着凤还朝的脸色边道,“他其实……也就那样,不止人品不行,长得还那副易推倒的样子,而且人缘还不好,没爹没娘,好不容易有个老头子站出来,也快死了,嗯,看来他命格也不怎么好,逮谁克谁!”

说完这些,他就老老实实缩在凤还朝怀里,肉爪子捂着脸,一副等待判刑听天由命的架势,怎么看都是蠢萌蠢萌的,还好骗,也不知道是怎么活了几万岁的,真是傻猫有傻福。

想到这里,凤还朝就摸了摸白大宝脑袋,轻声笑道,“真乖。”

*

“娘娘,还朝小殿下到了。”

佛香袅袅的凤祖殿,点了满满两侧青烛,一众老宫人恭敬跪坐一侧,正在进行晚间的佛经诵读。

殿内正中,跪坐诵经的凤后听见青榕的话,睁开了眼睛。

凤后今年不过二十余岁,身段样貌仍是少女般,兼之一国之母的威仪,十分婉约动人,高贵端庄。

“带还朝去偏殿暖阁。”

“遵。”

迂回长廊,除去往来宫人细碎脚步声,连园中数梅都是静默凋落的。

暖阁里,凤还朝戴着狐裘围脖和软绒帽子,披着青缎斗篷,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

她不顾青榕和青桐的劝阻,打开窗子,坐在窗台前,看向凤祖殿的正门,里头烛光幽幽,让她突然想起上一世的某个冬日,她的母后,就是白绫一裹,自尽于这一层又一层的青烛火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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