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五年春,来茶楼吃茶的人随着天气渐暖越发多了。

有的是北边来的行商,有的是南边来的茶贩,也有玉京城里的,人多话杂,什么样的事情都免不了提两句。

玉京城里的消息更是插了翅膀似的,传的飞快。

不过但凡说起玉京城最近的新鲜事,有一件事情多多少少是一定要提一嘴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陶氏有女恭谨温顺,嘉敏柔德,秀外慧中,娴淑端庄,年已及笄。朕之幼子,恰逢弱冠,文当武对,是为佳配,姻缘天定,永结同心。钦此。”

当今陛下亲自下了旨,给他的幼子定了陶家的小姐做正妻。

这旨意一下,全玉京哗然,陛下的幼子是谁?

那可是尊贵无双的小殿下谢然。

打小养在太后膝下,饱读诗书,文采斐然,风姿卓然,貌比潘安,玉京城当今风头无二的贵公子啊。

是多少闺中姑娘的梦里人,怎么就便宜了陶家那个病歪歪的小姐呢?

不少闺中贵女都感慨良多,姑娘家家的聚一起在茶楼里,不知道叹息了多少次。

透过窗户去看,外头柳色青青,春意正酽酽。

*

陶太傅府上。

娇娇靠着墨枕,有些疲累的坐在小榻上。

两个青衫丫头给她捏肩捶腿,“小姐,您再坚持一下,皇家规矩多,大人请了嬷嬷也是为了您好。”

陶娇娇软哼哼道,“算了吧,要是早知道嫁人这么麻烦,我才不会答应我爹呢。”

丫头对视一眼,纷纷笑道。“小姐,小殿下文采斐然,人品贵重,是多少贵女心里的良配啊。这玉京城啊,上上下下,肯定都羡慕您。”

陶娇娇抿了一小口参茶,“行了行了,越发油嘴滑舌了。我瞧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去请嬷嬷吧,继续练。”

太傅过来的时候娇娇正在练习行礼,不过没练个几次就气喘吁吁了。

娇娇还没吭声,太傅先心疼了,忙让娇娇起来,又请嬷嬷下去。

嬷嬷无奈的紧,这陶家的小姐,学了整整三天了,一套行礼还没学完呢。太傅真是把这独生女儿宠到了心坎里,见不着她累着。

她心里暗暗摇头,垂首退了下去。

“擦擦汗,日后慢慢练,不急。”

虽然已经喝了药,但娇娇身子骨还弱着,太傅反思自己这门亲事是不是定的有点太急切了。

“爹,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娇娇被丫头扶着在一边的小榻上坐下。

“是这样,小殿下今日下午要约你一起出去逛逛,我记得你也许久未踏出家门了,而且,你不是想见见他吗?我便替你应下了。”

娇娇嗤笑,“爹,最近我可听说了,小殿下最不喜欢矫揉造作娇滴滴的姑娘家,你确定我这样出去不会被悔婚?”

太傅摇摇头,“娇娇,咱们娇是因为身体,又不是生性如此,担心什么呢?矫揉造作,娇滴滴,这两个词哪个和你有关系?”

陶娇娇点点头,心想她爹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她娇气的名头整个玉京城都知道啊。

“爹爹,那我便不担心了。不过今日我初见这小殿下,总是要备份礼物的,你跟我说说他的喜恶吧。”

陶太傅摸摸胡子,眼里露出些欣慰,“小殿下自小被教导的谦和有礼,孝顺恭谨,笃行好学。一般,送他古籍字画是上选。你不用忧心,他是个极好相处的。”

陶娇娇记下,回头让人准备的时候就冲着金银这等俗物准备,越俗越好。

“那他喜欢什么颜色?”

“这我倒并不知道,你问这么细作甚?只管放心,他断不敢欺了你去。”

娇娇露出一个温婉的笑,我只是怕他不够厌恶我。

太傅一边说一边又压制不住的咳了起来。

娇娇赶忙把茶放下,从小榻上起身,轻拍着太傅的背,“你倒是别吓我,要咳就咳,遮遮掩掩干什么?”

等到太傅缓过了劲,她从丫头手里拿过茶杯,“快漱漱口。”

太傅用帕子擦擦手,“没事儿,这几日已经好了不少了。”

娇娇信他这话不如信鬼,“药可喝了?”

太傅叹了口气,无奈极了,“娇娇,药喝了,我也是真没事。”

娇娇瞥了他一眼,她爹要不是真的忍不住了哪里会当着她的面咳出来?看来回头还得找找薛医郎。

太傅有意调转话题,“娇娇,你嫁个好人家我就放心了。”

娇娇小小翻了个白眼,又来了又来了。

要不是她爹身体不好,她就算泼皮耍赖也不嫁了出去,可这...算了算了,先嫁了安了他老人家的心再说。

大不了,日后和离就是。

*

下午热气稍退,娇娇便带着喜儿乐儿两个丫头并着一群护卫同着前来接她的车马走了。

她这位未婚夫也有意思,派着人带了封信笺给她。

娇娇是在马车上打开这封信的。

“谢然,字皎,方及弱冠。今陛下幼子,母谢氏,早年亡故。母族谢氏,往来甚少。幼从太后于镜台山...”

陶娇娇耐着性子看到了最后。

“吾所求妻者,不求富贵,不求貌美,但求女子飒爽坚韧,红妆果断,聪慧不骄,善解人意,常伴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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