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璐奇怪道:“母亲如何不请沈院判来瞧瞧,民间大夫参差不齐,只怕能力上多少有些不济。”

元氏笑道:“这两日,沈院判在宫里当值不得空,况且他也并不擅长妇科。今日请来的这位是春早堂的大夫,也算是妙手。你可知这春早堂在金陵也是几十年的老医馆了,坐堂的大夫也都是各地有名望的。”

芝璐听了,想了想道:“那母亲只管先调养着,只是这事你可告诉了父亲?”

元氏叹气:“不曾告诉。我想着,若是这事将来不成,这会子给了希望,岂不日后失望。泽哥儿去时,你父亲就已经伤透了心,如今还是稳妥为重。”

“也是,母亲思虑周全。只是我觉得还有一人也不可透露。”芝璐想起府里还有一位人物。

“谁?”

“赵姨娘。”

元氏淡淡一笑:“她呀,她是最忠顺的人了,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还常伴我左右,精心服侍,任劳任怨。佩琴此人,你大可放心。”

芝璐知道赵姨娘是最得元氏之心的,一时不好深劝。但据她看了那么多小说电视剧来讲,妾室庶子历来都容易反叛,今日姐妹情深也并不妨碍日后反目成仇,只不过现下没有利益冲突罢了。一旦元氏再育又生嫡子,方维名不副实的嫡子身份可要往后站站了。到时候,谁能保证赵姨娘与方维的内心会毫无波澜?万事多留一个心眼,准没错的。

芝璐静静地看着元氏,轻声提醒道:“母亲,赵姨娘待您自是不错,她儿子方维又是记在你名下的,虽说名义上也是嫡子,可到底不是亲生。若是将来您又育嫡子,方维应当如何?”

这句话让元氏颇感意外,顿时心头一怔。没想到她竟还会考虑到内院的那些事。

只见她双目澄净,神情坚定地望着自己。元氏心想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大大咧咧,充满孩子气的璐姐儿了。感觉自她坠马醒来后,整个人都焕然一新,变得会为他人着想了,遇事又会冷静思考。可见古话说,吃一堑长一智是真没错的。元氏看着面前明眸皓齿,亭亭玉立的女儿,心下愉悦又感到万分欣慰。

芝璐见她愣神,暗道莫非是自己说错什么话了。自己的好心提醒难道让她觉得自己心内狭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芝璐低声开口道:“母亲?”

元氏回过神来,笑道:“你说的对,只是此事现下八字未有一撇,不说也罢。”又抚了抚她的头,宠溺道:“傻孩子,如今你也会为母亲打算了,母亲甚是欣慰。”

母女俩吃毕晚饭,又说笑了一回,芝璐便回了兰亭院。

刘妈妈一面服侍着元氏进里间更衣梳洗,一面说道:“奴婢瞧着姐儿,跟从前大不一样了。”

元氏心内愉快,看着忙忙碌碌给自己铺床叠被的刘妈妈,笑道:“可不是,我也想着呢,听她刚刚那一席话,又是关心我的身子,又是为我筹划的。这要换成以前,要是听说我想再生育,只不定会说出什么疯话来呢!”

刘妈妈铺平了床褥,又给元氏卸了钗环,接口道:“不成想,去年那一摔,倒真是因祸得福了。小姐如今蕙心兰质,善解人意。现在又有傅母在旁指导,夫人此后也可少操些心了。”

元氏听着,笑容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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