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员外真不愧是贤者……”

首轮交锋小输一阵,云竹银牙暗咬吞下苦果,半晌吐出这样一句夸奖来。

“殿下过誉。”

沈立自谦着,起身为云竹和陈元生添茶,屋里没有服侍的下人,这活只能他来作。而看他恭敬的姿态,作得还挺开心。

“殿下自临江南,奔波忙碌,却不知有无我等能帮上忙的事儿?”

云竹已经先露机锋,沈立也不好再瞎扯,这话明着要给云竹帮忙,实际上是问她到底来干嘛的。

“本宫虽已归宗,到底是出自民间,年底作儿女的,总要祭拜一下生母,故而才请旨去了金陵,沈员外神通广大,此事居然不知?”

沈立就是知道才问的,这位公主出身金陵市井,下江南名义上是为了祭奠生母,因此除了那些特别敏感的有心人外,起初没多少人在乎。

可出来已近三个月,其间多造访官员,甚至用镇抚司的人抄了镇江知府的家,若说没得皇帝的授意鬼都不信。

自得了消息后沈立就琢磨过,几天前又与陈元生一起,研究了一番这位殿下的路数。

虽说云竹用帝系与上皇系的关系敲打过陈元生,但如果说帝系真的打算与上皇系撕破脸,且不说会不会用到一介弱质女流,单说她拜访的那些官员名单也不对。

要知道镇江知府与上皇系可没有半点关系,而且云竹找的人几乎全是与盐铁相关的官员士绅,再结合她动辄抄家的行为来看,竟然像是来彻查贪腐的。

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什么时候圣朝轮到一个公主来整顿官场了,皇上就算再怎么荒唐,也不至于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因此云竹上次来访他才避而不见,如果不是要威逼太上皇,想来云竹也不会与他多作纠缠。

“殿下孝心可鉴,足慰先贵人在天之灵啊。”

饶是沈立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云竹原先确实不想与他纠缠,只是有两个原因迫使她不得不来。

其一是关于沈立旁边的陈元生,“百足虫”杜皓是云竹在扬州留下的钉子,不声不响间居然被人害了,经过云竹这段时间的调查,又得齐三相助,还真被她查出了眉目。

杜皓被害之前,曾经召集脚行的弟兄们,说要作一桩大买卖,却不说具体受何人所雇,甚至瞒着全部外围人员,召集起二三十人的队伍,最后一个都没能得回。

确切地说回来的人不是没有,有一个叫小五的事后回过家,只是给他家人留下几十两银子后,就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云竹找这个人可谓费尽了功夫,从皇帝那里要来的人全用上了,不久前才在下边县里得到了消息。

要说镇抚司的人在审问上的能力,云竹一向放心,可这次审出来的信息之诡异,让她一时都不知如何处理。

无论齐三等人怎么审,那个叫小五的脚夫只是坚称他们是被妖怪袭击,而且具体形容了之后现场情状之惨烈,细节完备,怎么听都不像是在编瞎话。

若是遇上绛玉之前,以云竹的性子说不定直接大刑伺候了,但在江上曾见仙家手段,也知道世上确实有妖,甚至她这次也是因为身上有妖气被绛玉察觉才有此一行,将信将疑之间,也只能暂时放缓了对那脚夫的审问。

当然她也不是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至少脚夫小五说过,当初他们一行人之中,有个姓苟的人,就是扬州知府陈元生的家奴。而齐三等人经过查证,也确实查到了这个人,只不过暂时没有动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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