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薛牧能对得上酒令,但侥幸混过去一次,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是趁早认输比较实在,要是怕丢面子,直接灌酒装醉。
想来,众人也不会讥讽一个醉鬼吧?
我现在是薛仲文,可不是薛牧,应该不会被人认出真实身份。
想了又想,一个念头涌上心间:河东薛氏,不可辱。
平日里,他常以河东薛氏自居,享受锦衣玉食,如今却害怕吃酒行令,传扬出去,恐怕会有辱家风。
于是,他端起酒杯,行了一令:
“暖风生麦气。”
中规中矩,称不上出众,也不算勉强,只需慢饮一小杯即可,不必遭受惩罚。
而郑都知照例吹捧了几句,脸上的笑容不增不减,除了热情,再也看不出其它情绪。
“郎君,奴奴为您加冰块。”
那位充当觥录事的侍女见薛牧额间生汗,以为他嫌热,便用木勺舀了些碎冰,往琉璃杯里放。
暂时逃脱一难,薛牧暗自松了一口气,心情也微微好转,低声打趣道:“下一轮,还望觥录事多多照拂。”
“郎君,莫要开玩笑。”
姑娘俏脸一红,赶紧起身离开,可能是动作幅度过大,几缕青丝垂下,衬得玉颈愈发白皙纤直。
“小子,实在可恨!”
“竖子狂妄!”
有些宾客离得近,将两人“眉目传情”的全过程看得一清二楚,因为顾及自身形象,只能在心底不断咒骂。
而坐在厅堂最前方,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郑都知,用纤手撑住下巴,笑盈盈地看着二人,也不气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几个弹指间,一切归于平静,剩下的几位客人继续行令。
“炎蒸柳下凉。”
“风定池莲香。”
因为次序靠后,这些人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自然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一时间,佳句纷呈,引得花魁娘子频频侧目。
大约过去了半刻钟,第一轮酒令结束,很少有人对不上来,毕竟大家都是读书人,腹中尚存几两文墨。
“诸君可尽兴?”
郑娘子神情端庄,可腰裙之上,那对半遮半掩、曲线玲珑的白腻,怕是能让在座的君子们因鼻血喷涌、难以止住而昏厥。
“还请郑都知赐题!”
“请娘子赐题!”
众人表现得极为热情,生怕冷落了美人,只有两人显得格格不入。
一个是喝了大酒、醉得不省人事的王子安,另一个则是薛牧,他左手紧握酒杯,右手压住桌案,腰背挺直,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不如联句以咏山物?”
郑都知巧笑倩兮,眼波如曲江春水般流转,引得堂下众人一阵激动。
“善!”
“善!”
宾客中竟有朝廷官员,他为了引起美人的注意,故意用回答上官的口吻,叉手说道:“唯!”
见到如此盛况,薛牧不禁扶额而叹:原来,舔狗精神自古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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