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不明所以的张岳伦点了点头,快速翻阅起案牍。
不多时,他开口问道:“那名负责戒备的卫士没披甲?”
“全甲,却还是被一刀割喉了,据说精铁鳞片碎得满地都是。”
狄仁杰神情莫名,略作思考,又补充了一句:“仵作尚未有所发现,而这块思恩牌,是命案现场唯一值得探究的东西。”
张岳伦合上案牍,根据坊正所言,这户人家的户主在去年打猎时,出了些意外,经过医师诊断,已经不能行人伦之道了。
那么,还留着思恩牌作甚?想必是悍匪仓促逃离时,遗留之物。
此时此刻,除了等待,张岳伦毫无头绪,索性提议道:“走吧,去看看仵作那边有没有什么发现。”
事实上,狄仁杰很清楚,仵作在面对这些匪夷所思的尸体时,同样束手无策,但是,看到友人满脸不甘,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这是一处低矮的小屋,顶部连半片瓦片都没有,只盖着两层茅草。它离寺庙不远,只隔了两堵墙,相传能超度冤魂,而屋前有一条小水渠,能够冲走污秽。
屋内,几个仵作坐在尸体旁休息,一边闲聊,一边咀嚼着寺庙送给信众的特产——素油炸面饼。
辛苦了一整天,老仵作躺在地上懒得动弹,支使其他人:“光线有些暗了,谁去添些松脂?”
“辛苦了这么久,几位师傅安心歇息吧,某去。”
一个约莫十五六的后生起身,他自幼跟在长辈身边学习丧葬、验尸之道,自然听过蜡烛易招魄的说法,所以身边常常带着助燃用的松脂,以防火炬熄灭或变暗。
那个身穿麻衣的后生大概是不喜欢说话,亦或者藏有心事,一言不发地为火炬逐一添松脂,让矮屋变得更加明亮一些。
吱呀……
这时,布满虫蛀的木门被一把推开,黑影走入停尸房,沉闷的脚步声响起,让人不自觉地想到了捕鱼者,他们在淤泥地之间行走时,靴子也会发出与之类似的声音——
黏糊糊、湿漉漉。
来人右手高高地提着一盏白灯笼,左手则藏在宽大的袖袍之中。
“谁?”
夜风刺骨,众仵作见来人迟迟不语,忍不住站起身来,下意识地询问。
“乘肥马,衣轻裘——衣服鲜好,处十分!”
“后生可畏——年少者处五分!快报年纪,今夜席上谁最年少,赶紧罚酒半杯!”
画舫之内,众人其乐融融,只有三人兴致缺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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