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云看着孟夏撑着身子的手,缓缓地笑了一下。

半跪的孟夏隐约发觉了她的心思,却也不觉惶恐。她好像对死亡这件事都很平淡,何况一点小伤。

孟清云却不这么觉得,她相信,如果废掉孟夏一只手,她一定会乖乖地在她面前跪着,绝望地痛哭着求她。

她慢慢蹲下,嘴角带着笑意,盯着孟夏面无表情的笑脸。

在她眼里,这是麻木、愚昧、痛苦......

“圣旨到--”

孟清云握着匕首的手一顿,眉头皱起,和丞相夫人对视一眼。

怎么会有圣旨来?

难不成......

丞相夫人惊喜道:“莫非是陛下要娶你入宫?”

孟清云也激动得站起来,理了理裙摆,一时也顾不得孟夏了,急忙带着下人们一起跑出去接旨。

孟夏没动,其他人看她是傻子,也没有强求。

孟清云跪下的时候,和丞相夫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得到对方眼中的惊喜。

一大早,她们就得到消息,京城变天了。

今天孟夏要嫁的四王爷,其实并不是暴毙身亡,而是秘密处死。

原本身在边疆的七皇子借着皇帝生辰之机,带领大批军队秘密潜入京城,发动政变。以太子谋反,七皇子清君侧之名将太子当场格杀,陛下受了惊,不慎突发心疾,已经驾崩。

国不可一日无君,新帝的登基仪式,就在今日。

而丞相原来支持太子,相府众人不免也有忧虑,担心新帝发难,没想到......难道竟是要娶了孟清云,拉拢丞相吗?

......

门没关,孟夏站在屋里,能看到外面的灼目天光,让她感觉到一种久违的气息。

至于地上跪着的人......不在她的眼里。

她低头,抚了抚自己被弄得微乱的衣袖,手上开始显现出一些青紫,看着都骇人至极,她却像毫无所觉一般。

可怜的平安锁被狂喜中的孟清云随手扔在地上,孟夏俯身,将它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土。

这平安锁很熟悉,也许寒冬孤寂之时,她也曾眼巴巴地捧着这小小的平安锁,像守着一捧火。

可现在,孟夏看着它,毫无所觉。

她大脑一片空白,过往的悲欢与爱恨,都太遥远了,好像隔着重山重水,再也越不过去。

孟夏冰封的表情里,久违地出现了一丝茫然。

她正怔怔地看着手里的东西,忽然一大群人又涌进来。

孟夏回神,眉头蹙起。

进来的除了府里的下人,还有一批训练有素的宫女。

她们一进门,便动作极快地开始为孟夏梳妆,准备换衣服。

孟清云和丞相夫人面色铁青地最后进来,眼神怨毒地看着孟夏。

孟夏看了孟清云一眼,抬手阻止了宫女们的动作。

“何事?”孟夏说出这句话,竟还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局促。

这种局促并不是单纯对未知的紧张,倒像是,不适应有这么多人围着。

孟夏感觉自己好像一个人很久了。

大宫女青玄正面对上孟夏的眸子,不由得怔了一下。

这双眼睛,太清透了,纯净得好像什么都装不下,不是天真,倒像是......虚无。

青玄愣住,又很快回神,语气恭谨道:“回娘娘,吉时将至,奴婢们要为娘娘换喜服了。”

孟夏疑惑:“娘娘?”

青玄看孟夏眼神清明,心道丞相府这六年未曾露过面的嫡女,痴傻之名......没准也似有隐情。

心中暗暗嘀咕,面上却一派笑意,“安南王在陛下除乱贼一役有功,现整个安南王府,已随陛下回京。”

说是有功,其实不过是安南世子,亲手斩杀了先太子。

安南王六年前被流放到儋州,名为封地,实则埋骨。

王府上下,这些年在先帝的监视下,显得战战兢兢,不敢回京,甚至不敢派一个人来探听郡主唯一的女儿孟夏的消息。

而私下里,他们却瞒天过海,与七皇子合作,偷偷养起了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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