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往事

在陈璐的记忆里，小时候家里很穷，七个娃，姐姐做饭前，都会和她们小的几个说，爸妈去田那么辛苦，买的肉不多，少吃点肉，多留点给爸妈吃。小时候一天零花钱是一两毛，意识到自己家特别穷的时候，陈璐从小学四年级就没再跟爸妈要过零花钱。一年级的时候，天气降到差不多零度，河边结了一层薄冰，陈璐穿了两件冬天的校服，冻得脸颊嘴唇干裂脱皮。有时候看到爸妈房间有雪花膏，就会在脸上偷偷抹一层。陈璐闻着若有若无的香味，心里感到十分满足，觉得脸上的痛都能减少几分了。

听说四姐之后出生的女娃都要送人，娃太多家里有些养不起。不过爷爷很是怜惜四姐陈欣，听说送的人家都有一把年纪了，怕陈欣年纪不大就要开始赡养两个老人，压力肯定很大，便放话说了不能送人，四姐被留了下来。

陈璐出生之后，陈德胜打算把她送给隔壁村一对夫妇作童养媳。结果那对夫妇忙于农活没时间过来接，等忙完要过来接娃的时候，陈璐都被吴秀梅喂养了一个月了。吴秀梅很是不舍，泪眼汪汪，不肯送娃，陈德胜只好作罢。

六妹陈琳出生之后，陈德胜又打算把娃送出去。陈璐姑丈拿了个大纸箱准备送走了，吴秀梅听说这次娃儿是没送人家的，直接丢到市集上给路人捡。吴秀梅听了心里很是害怕，万一娃儿没人捡怎么办？或者被歹人捡走怎么办？这不是把娃儿推向死路么？吴秀梅思绪万千，还是恳求丈夫把娃儿留下了。

大概是五岁的时候，有一天陈璐被三姐陈玉带去小学去玩，玩了有一会，陈德胜小叔的女儿，也就是陈璐的姑姑跑来告诉她们，弟弟出生了。陈璐听了很是高兴，也不玩了，跟着姐姐跑了回去，想回家看看弟弟长啥样。一到家，看到家里人都很开心，终于有男娃了。陈璐太矮看不到弟弟，听的周围人说弟弟长得很是结实，很健康，六斤八两。

陈璐上小学前都是跟着妹妹陈琳在村里乱跑，村里几个娃凑在一起玩过家家，捉迷藏，挖蚯蚓钓鱼，河边捞草虾，田里捏泥巴，烤地瓜烤鸡蛋，每天玩的很是尽兴。

农村经常停电，村里人就会聚在一起谈天说地，聊聊家常，聊聊农事，再说些鬼故事。老人讲起鬼故事有声有色，让陈璐听的入了迷，年纪大一点的娃就会装鬼吓人，有时候还戴个鬼面具，突然串出来出现在陈璐面前，陈璐胆子小被吓了几次。

一年级的时候，副校长在来学校的十字路口出车祸当场去世，那时候学校开始兴起了鬼故事。听说有同学放学的时候看到教室门已经锁了，里面居然有一两张桌椅在晃动；又听说六年级的小姐姐在厕所看到了好多血。陈璐一放学就赶紧溜了，有时候要留下来搞卫生，心里毛毛的，怕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去厕所更是要约同学一起才敢去。好在小学六年还算风平浪静，没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陈璐是在村里上的小学，走路五分钟。刚入小学真的是懵懵懂懂，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第一天学的知识，第二天老师提问，要是回答不出来，手心就要挨尺子。陈璐有次挨了两尺子，眼泪都差点飙出来，又羞又恼又痛，很是憋屈。

陈璐刚开始不知道考试不能作弊，试卷有些字看懂了，但凑在一起又弄不明白什么意思，便从书包里面拿了本语文书出来翻。大概是因为翻书了都没写对，老师那次没有罚她，只是告诉她以后考试不能再拿书出来。陈璐经常会害怕没完成作业挨打，害怕被老师提问。回答错误经常被罚站在门前，第一桌前面站着，看着同学投过来的眼神，陈璐觉得很是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