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儿进宫中回禀了近况,大总管李相于着重提了几嘴三殿下因着顾氏贱籍的美色而作出的荒唐事儿,凤后却仍是不大挂心,看着还甚为愉悦的模样儿,只嘱他稍稍留意着,待殿下腻味了即刻把人送进刑狱司便可。李相于是明白个中缘由的,只在心里叹了几声,便也不再多言。
可谁知刚一回府,李相于便远远地看到那寝殿外散散漫漫,纷乱无序地杵着一大群侍人,瞧着都扎眼得很。
“你们一个个的不进去侍候着,都杵在这儿做什么?!”李相于阴沉道,目光森森,似要将人盯出个窟窿来。
“总管大人,是是是··殿下不·”
“嘤嘤嘤··下奴··”
“下奴知错了··可是殿··”
李相于冷眼扫视着面前的一干年轻侍人,越看便越是鄙夷。这一个个小门小户不懂规矩的样子!殿下到底是任性了些,放着宫中训练有素、仪态端方的侍人不要,偏偏要从那劳什子的民间挑些上不了台面的男子塞到府里。
他左右这么一看,无非就是脸蛋还算是稚嫩可人,与那后院爬出来的桃衍是一路货色,之前他只当是睁只眼闭只眼,先安排个别院住着,再暗里慢慢收拾。可现在殿下的行径是越发荒诞了,竟然让那贬为奴籍的顾家幼子堂而皇之地住进了寝殿里,这路数看来他是不能继续听之任之了。
思虑至此,李相于浓眉紧拧,眼里像是藏了把利刃,隐约透出瑟瑟寒光,“青彤,你来说。”
“就是,殿下的安排。”李青彤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忍住连连的哈欠,小心地回道。
白日宣|淫,不成体统。听闻顾家子嗣年纪尚小,皆颇有姿色,眼下是不能再耽搁了···
李相于伸手刚要推门而入,厚重的朱漆大门倒是缓缓地由内推开了。
“怎么回事?”江盛娆出来连个脸都还没看清楚,哗啦啦的一片人就跪下了,紧接着一双枯木般筋脉凸起的手便朝她拱手行了一礼。
“殿下,这可是朝廷下旨贬斥的官奴,还是快快交予老奴处置了吧。”李相于沉声道。
“李总管,府里府外大大小小那么多事情你不去管,何必成天盯着本宫床榻上的那点事情呢?更何况官奴又如何?本宫既瞧上了,偏就要留着。”
“官奴乃是戴罪之身!若无陛下亲赦,往后将世代为奴,殿下即使被其所惑也万万不可沾手!否则便是忤逆圣意,与陛下作对,此乃大逆不道之举!”
江盛娆听得心里一沉,想起顾照宁在原书中人尽可欺的悲惨遭遇,果然是没她想象地那么简单。这个李相于简直是很棘手,是原主出宫立府时就跟来的人,根基颇深,背后还有原主父后撑腰。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人行事阴狠,府里那些身份卑贱,且不大安分妄图惑主的貌美男子多是于他手上消失的,轻则发卖了,重则连具尸骨都寻不到。如此一来,原主不胜其烦,又不能在其父后的眼皮子底下痛下杀手,便有一回下了毒,谁知这老匹夫命硬,愣是没被毒死,反而看得更紧了,又弄死了原主从民间掠来的几个美侍,简直是个连行事无法无天的原主都要怵几分的人物,她得耐心应付着,不然哪天他进宫告状就麻烦了,她又不懂什么宫斗宅斗的,顾照宁要是被暗地里毒死害死了可怎么办··
李相于老脸沉沉,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张苓领着十来个侍人过来,瞧着江盛娆的眼色,壮着胆子插了一嘴儿:“殿下不过是寻了个称心的玩物,起了几分怜香惜玉之心而已,这传出去也是一桩佳话,李总管怕是言重了吧!”
张苓行了个礼,邀功似的朝着江盛娆笑,脸上挤出七八道细碎的褶子,顿了顿,又含蓄地瞥了李相于一眼。
却没成想,立马就遭到了李相于一个阴冷的回瞪,张苓吓得一个哆嗦,脸上谄媚的笑意都收敛了不少。
“··李总管的话也不无道理,那些别院里的男子都姿容艳|俗的很,本宫腻乏了,不若就放出府去吧。其余的,本宫自会慢慢斟酌处理。”江盛娆话锋一转,避重就轻道。
这人,这人实在是太会骗人了,这些天的表现险些让他都··都相信了·现在却这样说,果然,女人就没一个好的。李青彤低头掩下脸上讽刺的表情,心中对那顾家小公子有几分淡淡的同情。
李相于面色稍缓,想着殿下多少还是听了些进去,竟肯遣散宅子里那群花红柳绿的卑贱小侍了,想了想还是打算用循序渐进,循循善诱的法子,将殿下慢慢引到正途上来。
“殿下,现在可否摆饭了?”张苓凑上前,小心地低声询问道。
江盛娆沉着脸点了点头,一个阴鸷的眼神转眼向众人扎去:“都愣在这儿干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躲在李相于身后的侍人们早已吓得心肝胆颤,听到这话就跟得了天大的赏赐似的,连忙唯唯诺诺地告了退,一个比一个溜得快,片刻就没剩下几个人影了。
“你,留下来摆饭。”江盛娆抬手指着那个落在后面的蓝衣少年,突然开口道。
李青彤,你以为我没看到你脸上的迷之嘲讽吗?
科科。
午时的日头高挂,张苓利落地张罗着身后的侍人们开始摆饭。
不多时,色香味美,令人食指大动的珍馐佳肴便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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