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时间,徐义没敢去洛水畔,没敢去面对杨玉环的舞姿。

有一段时间,徐义过的浑浑噩噩的,几乎到闲的蛋疼的地步。

有一段时间,徐义都不知道是怎样过来的,一直到了开元二十三年四月,徐义听说了咸宜公主将会下嫁杨洄

历史终归还是遵循着原本的轨迹。这一刻,徐义有点轻松了。

本不该属于自己的,真的不该去强求。所谓配位和灾祸的道理,徐义懂的。

半年多了,运河沿途的转运渡口已经有部分投入使用了,至于洛水渡口,已经完全取代来了原本的东都渡口。

而滩涂的那片良田换来的土地,已经彻底变成了集镇,繁华的程度堪比一个中县县城。

“义哥儿,萧老头让老夫问问,你在滩涂上的那片林子有没有出售的意思?”

再一次造访崔家,寒暄完以后,崔升跟徐义说起了那片林子

终于还是看上了渡口配套的利益。

当初在营建渡口时,徐义没有在渡口的份额中争什么,就是因为他考虑到滩涂地那些配套设施的利润。

为西域回来的七八十人,徐义让了,退了。

“叔翁,那是小子用良田换来的。”

“老夫知道,都清楚。你平时也不太关注那地,诸公的意思是,可以拿渡口的份子交换。”

崔升觉得徐义的推辞是在讨价还价,就将真实的意图说了。

至于是不是还有其他意思另说。

“叔翁,那片林子里渡口很远了,作为渡口的配套,怕是没什么用处。还是让小子留着浪费吧。”

“义哥儿,你多久没去渡口看了?如今的滩涂渡口,已经不亚于一个下县的县城大小了。你所谓的边缘,已经被货仓完全包围了。”

“早先营建的仓库,已经不能满足往来商贾的需求了。由于渡口的龙门吊转运方便,沟通了东都内河和漕运、洛水的转运,渡口已经成了大盛朝南北转运的枢纽。”

“义哥儿,若是需要一处别院,还是一片心安的林子,不用他们,老夫就可以帮你踅摸一处,比这地大,亭台楼阁比这里更为完善。如何?”

要说一开始徐义就是为寻一处心安处,那真没没这个意思。毕竟,那时候徐义还是一穷二白的基础,更别提还有几十个手下等着糊口。

到了今日,徐义早不是刚入东都时的徐义了,徐府也不是当初的徐府了,虽然不至于更这些世家相比,但在收益上,就是在东都,那都是靠前的几户。

所以,他倒是真的有心留下,留下这片所谓的净土。

心底里,他更想留着这一处跟杨玉环勾连之地,不为情缘,为情义。

只是不知道崔升这样说,到底是因为杨玉环,还是真的因为渡口需要扩建

“叔翁,小子不觉得能把所有的钱都赚了,小子觉得人应该有所为,有所不为。有时候给自己留一片净土,可能会让自己内心留一份梵静。”

“叔翁,当初小子没有在渡口的份额上多过一句话,就是为那一片林子。不足二十亩的林地,又偏离洛水河道,望诸公能够放过吧。”

“合作是相互的,也是持久的,小子自认为能创造效益的不止是渡口,未来可期,望叔翁能帮小子说一声:那一片林子,我不准备出售。”

“另外,叔翁,那片林子,我和颍娘都很喜欢!”

能让步能让?能。可徐义不想让了。

从牛肉干,到滩涂渡口,再到运河航道,徐义从来没有想过去主导,一直把自己置于弱势的地位,是因为明知自己的底蕴不足,不能也不敢跟这些世家抗衡。

问题是,自己已经让出了很多,他们却连自己的私产都有心划拉走了。

本来这段时间的心情就够郁闷了,一开口就这样杠回去了。

说完了,徐义也觉得有点鲁莽了:“叔翁,漕渠以北的地方很大,小子可以设计渡口和漕渠,乃至那片地方的转运枢纽,希望叔翁能协调诸公,让小子留下那片林子吧。”

“虽然小子不算什么文人雅士,也有心装一回,给小子留个装隐士的地方”

崔升的脸色一直没变,仿佛就跟在和徐义闲聊一般,仿佛真的是代人传话一样:“也罢。他们也就是这么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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