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走廊两侧,小厅里凭栏摆放着桌椅榻席,已有几处位置垂下了帘幕,不使外人打扰。那两个客人在东边席上,穿过中间垂花廊时,她特意放慢脚步,含着温柔多情的眼波,向下面望了一眼。

花厅有人注意到走廊上动静,接二连三抬头看过来,认出是昨日的头牌,男子驻目,女子艳羡,观莺如愿成了焦点。楼台高高,花灯摇摇,她站在中央受人仰望,传言说,墨觞花魁就是在此惊鸿一瞥,如今终于是自己了。她向厅下众生嫣然一笑,一双美目顾盼流转,落回到西边两位客人眼中,她都不知道看的是哪一个,那两人却都以为是自己了。

她含笑上前盈盈见礼,向二人分别福了福:“祁少爷,江公子。”二人分坐两侧,观莺略一思量,索性陪侍正中,因不知二人是否结伴而来,趁着奉茶的工夫巧妙问询道:“二位公子倒是面生,想是初次到冷香阁,可是听闻此处歌舞精妙,相邀前来一睹真容的?”

她仍留心着次序,既在见礼时先问候了祁少爷,奉茶时便先奉与了江公子,两下里都可讨个好,一截嫩生生的皓腕不经意地露着,细腻光洁,莹润白皙,比天上的那弯月牙儿还要惹人爱怜几分。

这一来果然令人受用,两边都满意着受了茶,一个慢吞吞品了一口,目光顺着杯沿滑过来,在观莺身上流连;另一个却不忙着喝,顺势一把握上那截皓腕,立时觉得触手生温。

“观莺姑娘此言差矣,昨日遥遥一见,祁某已为姑娘倾心,如何还能赏得进那些俗物呢?昨日未能与姑娘一叙,甚是遗憾,今日特来相见,不料碰到了这位兄台。”

这祁少爷的拇指在观莺腕上轻轻摩娑,观莺未免引得另一客人不悦,娇羞笑道:“观莺蒲柳之质,能得两位公子垂青是莫大的福气,不若这就以茶代酒,敬两位公子一杯,聊表奴身谢意。”说着便要抽出手去,不料对方五指一收,将那柔荑卡在自己掌心,且以拇指大力按揉了两下。

观莺略有些滞住,慌乱地抬眸一望,那祁少爷正单手摸着自己下巴,眯着眼打量她:“我看茶就不必了,姑娘歌喉过人,何不唱上一曲,岂非更见诚意。”

他的眼神简单直白,从观莺脸上转移到肩上身上腰肢上,再落到她身边的月琴上,复又一跃回到她嫣红的唇瓣,来回左右滑动着盯了片刻,笑眯眯地又看向对面:“祁某擅自做主,江兄,不会介意吧?”

对面的江公子一直被忽略在旁,祁少爷语带挑衅,他也并不为之恼怒,颇有气度地拢袖搁下茶杯,也不看这二人僵持场面,只稍一扯唇角:“无妨,是在下有耳福了。”

观莺此时才得了空,将江公子其人样貌看清楚了些,只觉得星目剑眉,高鼻薄唇,虽坐着也不难看出身材颀长,肩背宽实。自始至终他都很寡言,只说了简单的几个字,声音低沉有力,衬得对面形容不过中人的祁公子更显轻佻。

“观莺姑娘,请吧?”观莺手心一阵温热,原来是那祁少爷向下一滑,整个握住了她的手,存心揩油地以拇指抚弄。

饶是头牌娘子,面颊也开始发烫,忙应了声是,抽回手坐正了身子,抱过月琴拨弄几下,佯装调试音色,趁机定了定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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