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无心工作,那就随便看看书吧。今年开始在陆千帆的授意下,程斯语回到母校攻读在职博士,期限三年必须毕业,同时要拿到优秀博士奖章。

可偏巧明年雨萱也要毕业,程斯语早把雨萱当成了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这样一来求学路上可以预见的必定会更加辛苦,可每一次为她做出的努力和牺牲他都甘之如饴。程斯语愿意用自己的肩膀背负雨萱的一生,只要这样能让她安乐无忧,他便无怨无悔。

陆雨萱同学的大学生活已经进入第三年的尾声,没有就业和升学的压力,她的全部任务只有一个,就是写好她的毕业论文。天知道陆千帆是怎么跟女儿一起读书的,竟然选了《传统国画与意象油画的审美鉴别研究》这种摸不着头脑的题目。

这对程斯语来说是个完全陌生的领域,让这个实力派学霸一点题感都没有。无论如何完成毕业论文的实操工作大部分还是要落在程斯语身上的,他在得知父亲选好的题目后默默给自己加上了一份沉甸甸的书单。

凭心而论,雨萱现在读书比以前用功多了,可是她中学时基础薄弱的像是豆腐渣工程,台面上粉饰的再华丽那也随时轰然倒塌。程斯语动用了自己的各种社交关系,才终于跟陆雨萱的直系导师陈大可打上了交道。陈老师比程斯语年长几岁,虽然已经凭借着出色的艺术才华囊括各种绘画大奖且评上了教授职称,但是因为常年在象牙塔里社会经验明显不足,尤其是在从小混迹于律所里的程斯语面前,他的理想主义和浪漫情怀时常显得幼稚可笑。

对此程斯语颇为佩服陆千帆的胸怀和城府,虽然他明知道父亲心里的感觉应该跟他一样的,对这些只会画画儿写字儿唱歌跳舞的‘艺术家’们并不感冒,可是父亲嘴里说出来的漂亮话却是一套接一套,充满了对艺术家的真诚欣赏以及衷心建议他这个只想着赚钱的大俗人多多学习的殷切勉励。

哪怕只有父子二人时陆千帆也从未吐口说过一句是非,毕竟他俩都是娶了艺术家的人啊!一个男人如何取得成功走上人生巅峰?答案很简单:听老婆的话,跟党走!

这些年来,随着程斯语年龄渐长,他已经渐渐感觉到陆千帆和卓尔之间并非他少年时期所想象的伉俪情深。那种叫□□情的东西,是可以让人疯狂和沉迷,不顾一切的冲动,又平凡的像咳嗽一样无法掩饰,像呼吸一样不能停止。

可是父亲对人永远是从容淡定运筹帷幄,从未有过为谁喜不自胜情不自禁……直到程青川再度出现在父亲的世界里。

程斯语看见那个高高在上的父亲走下了神坛,他的目光那么温暖明媚,如三月春日里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流淌在他的小师弟出现的每一寸角落。父亲会因为他出事就焦灼不安,也会为了他的人生和幸福筹谋担忧,更会因为他的欢喜而同样心情喜悦。

鹣鲽情浓,不过如此……总之程斯语好像隐约了解了,所以他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是可以并且应该把陆千帆当作父亲的。

今天自己到底怎么了?

程斯语懊恼不已。他从未敢在陆千帆面前如此肆无忌惮地表达自己的情绪和要求,父亲对他恩同再造,他所给予他的一切,无乱快乐还是痛苦,他都愿意毫无保留的敞开怀抱全盘接受。

只是一碗粥而已,程斯语把自己酸成了一个柠檬。

父亲的慈爱和关怀他不是没有亲身经历过,只不过那时候他快死了,父亲对他的好是不是有些诀别的意味?那些事情再不做,只怕此生都没有机会。也正因为经历过,程斯语才知道自己有多依恋那份温暖和踏实,他希望父亲常常都是那样对他的。可是今天看来,还是他痴心妄想、欲壑难填。他就像个不懂事的孩子,因为父亲多给了弟弟一个糖他心里就别扭不舒服。这般小气,也难怪父亲懒得理他。

父亲走了,头也不回。

程斯语摸了摸自己身后伤处,好疼啊。明知道惹父亲生气了,却一反常态不想认错自己跟自己纠结。他的犹豫倒不是怕再挨打,只是他真的……还是……很想喝到那一碗粥。

话说陆千帆、程青川和程斯语就团子的教育问题多次磋商之后,在孩子的父亲坚决坚持、外公无条件支持而爷爷又不得不附议的情况下,郑重决定智商超群的陆诚小朋友要去旦旦实验班,从今年开始正式成为一名小学生。

九月一日早上,程斯语特意亲自开车送儿子上学,就怕那位不靠谱的爷爷搞出点什么事情来。一路上父子俩谈笑风生,父亲满怀的雄心壮志伟大抱负都等着儿子替他实现,而儿子还懵懂无知不了解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何种龙潭虎穴。

对于程斯语来说,学习上要吃的苦那不算苦,有机会让你坐在教室里无忧无虑的读书本来就是一种幸福,人活着就要懂得惜福。尤其是在住宿班和走读班的抉择中,程斯语架不住老婆的耳边风没敢硬把儿子送去寄宿,小陆诚已经比别的孩子轻松自由许多。至于路上堵车耽误的时间,他安慰自己每天上高架下高架一来一回的折腾权当是对孩子的体能锻炼,现在媒体发达只用听的也可以学到不少知识。再说以后继承律所总有忙到不眠不休的那一天,能在路上充分休息恢复体力也是必须要有的本事。

开学第一天。路上的红灯特别多。

小陆诚像是马上要被关进笼子里的小鸟,一路上都贪恋地欣赏着沿途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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