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澄没见过池瞻的照片,从穿越到现在也只在刚醒来时听过一次他的全名,后来哪怕是赵梅心,也不会在他面前提起池瞻两个字,更别说给他看照片。

夏至和他语音时偶尔不小心提起,也一律用渣男替代,大家这样小心翼翼,他也小心维护着刚建立起的关系,不再多问,反正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但几乎在看到人的第一眼,他就认出来了。

难以言喻的情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仿佛裹挟着最尖锐的针,刺出细细密密的疼,疼得他连呼吸都艰难了起来,似乎要将身体里最后残留的情绪一股脑儿全部释放出来。

良澄冷不防被冲击到,脸色发白,有点站不稳。

老兄淡定淡定啊,他飞快屈指狠掐指尖,安抚不听指挥的心,天下男人千千万,不行咱就天天换,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三条腿的男人遍地跑,人间很值得。

背上搭上来一只大手将他扶住,是齐景詹。

其他人也都反应了过来,夏至几乎跳到了良澄面前,想要用身体帮他挡住视线,奈何大长腿的齐景詹太过突出,那边两人一眼就看到了。

“景詹?”清越悦耳的声音传来,是池瞻身边那个长身玉立的男人,刚刚只看到背影,转过头来发现他带着帽子和口罩,露在外的眉宇间透着意外和些许无措。

乐舒。

良澄脑海里浮现出两个字。

原来真的有人将气质这两个词发挥到极致,濯濯如春月柳,轩轩若朝霞举,哪怕只露出一双眼睛,也丝毫不损给人的惊艳。

何况他长得也很好。

良澄垂眸看了看自己这些天干活磨出茧子的手,好像有点能体会到程嘉良为什么会有这么汹涌复杂的情绪了。

喜欢的人喜欢的人和自己长得像也就罢了,偏偏白月光这样美好,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一个是正版一个是盗版,有珠玉在前,没有人会看后面灰扑扑的石头。

哪怕嘴上不说,心里恐怕也都会觉得喜欢上白月光再正常不过。

石头即使再努力也难得到夸奖和驻足。

可明明石头才是有名分的那个。

这种感觉太绝望了。

良澄心里难过,为程嘉良。

池瞻和乐舒走了过来。

“没事吧?”夏至紧张地抓住他的胳膊,大有一种说有事就立马将他架走的架势。

良澄摇头:“没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在这里待得越来越久的缘故,这一回虽然强烈,但比起刚醒来那几次消散得更快。

他有种预感,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俱乐部活动?”乐舒拉下口罩主动开口,他看着齐景詹,乌墨似的眼里含着笑,又朝几人颔首打招呼,目光落到良澄身上微顿,“你好。”

良澄眨了下眼,扬起毫无芥蒂的笑:“你好。”顺便送上夸赞,“你比照片更好看。”

“谢谢。”乐舒面露意外,似乎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

良澄笑得毫无破绽,还冲着池瞻也大大方方打了个招呼。

他失忆了嘛。

池瞻目光一怔。

失策了,齐景詹揉了把眼角,爬山是他选的,扶在小孩背上的手顺势搭到他肩头,漫不经心说:“来陪小朋友散心。”

良澄僵了下,随即放松下来,抓抓后脑,送上单纯的笑:“是啊,齐哥带我来玩,你们呢?”目露好奇,“来许愿?”

不用演,是真好奇。

难道两人在一起了?

齐景詹挑了下眉,小孩还挺机灵。

“来散心。”池瞻神色淡淡,“刚好开车到这里,顺路。”

言下之意并不是特意来的月老庙。

良澄慢半拍、看到乐舒的神情才明白过来他为什么这么说,差点忘了,程嘉良跳海之前戳破了人家十多年的暗恋,难怪刚刚乐舒看到齐景詹变得不自在,不会这是戳破后第一次见吧。

乐舒微笑说:“前些天身体不太好,一直在家躺着,小池叫我出来散心,正好我也想跟他谈谈。”

神色语气再自然不过。

良澄心道怪不得能暗恋十多年不被人发现了,要不是提前知道,压根看不出来他喜欢齐景詹。

齐景詹鼻子里懒洋洋发出一个嗯:“我们要进去逛逛,你们随意。”

勾着良澄就绕过了两人,后面一行见机跟上。

乐舒看着人走远,神色微黯。

他之所以一直不敢挑明,就怕会变成现在这样,对景詹来说,朋友就是朋友,绝不会越线,以后恐怕连朋友都难做了。

池瞻见他这样心头发苦,说:“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程嘉良也不会说出来。”

乐舒摇头:“不怪你,也不怪他,其实还得多谢他帮我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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