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陈榭隐入黑暗里,杨文祖对着孟清岳的脸就是一巴掌,脸上恶气十足,“谁让你乱喊乱叫的?给我闭紧嘴巴!”

“你别欺人太甚!我就是让陈榭救我姐!”孟清岳吐出一口血,冷厉地目光仿佛要把杨文祖盯出一个洞来。

杨文祖脸色不算多好,孟清岳当着他的面向别人求救,还是让他不喜欢的人,可以说是恶心的人,他是个暴脾气的,“你当我死的吗?”他被孟清岳惹恼了,抬脚就是一个脚窝子,“想救你姐,门都没有,晦气的东西,死了正好。”

两次遇上两次都晕了,可不就是晦气吗。

“陈榭,我姐现在等着你去救命呢!”

被踹得踉跄,孟清岳还没站稳就吼出声,不试过怎么知道,他姐躺在黑暗里身边没个人,心里肯定很怕,就算是收尸,也不能隔太久,孟清岳眼睛酸涩,他心里清楚希望渺茫,酸酸胀胀的,憋着劲朝前方黑暗里吼了一声,在寂静空旷地夜里传到每一个人耳朵里。

充满着不甘和愤怒,以及不确定。

这些都传到黑暗里还未走远的陈榭耳朵里,他嗤笑一声。

章德宝听见了,弱弱地叫了一声,“三哥?”

陈榭一张脸隐在黑暗里,对章德宝恍若未闻,众人只除了他手上的点点星光,窥不见一丝表情。

“先走吧。”许久,空气中才传来这么一句话。

章德宝听着觉得有戏,浑身激动,催着其他人快点。

……

孟清岳虽然不知道上一次陈榭是怎么救下他姐的,但是这次他要再让陈榭救一次他姐。

其实这回他也没什么把握,他就赌一把,何况陈榭现在还没走远,这个渺小的机会他一定要试试,他姐等不了。

吼完他就遭不住哭了,到底是十五岁的小孩子,哪里经历过这些事,看着昏迷的父母,想到生死不明的姐姐,他还都无能为力,只能哭,心里的恐慌无限放大,抽抽噎噎的,杨文祖嫌弃地看了一眼。

“孬种!”吼完就哭,真能耐啊。

因为他这一哭,杨文祖倒没再对他怎样,惹晦气。

从青大出来,孟清岳就哭喊了一路。

“陈榭,求求你救救我姐。”

一句未完又一句,“陈榭,求求你救救我姐。”

但是一路走来,喊的嗓子都哑了,都没看见陈榭的身影,一家三口被推搡着关进牛棚,正在昏迷中的赵彤没有人扶着,脸直直地朝地上砸去。

扶着孟向荣的孟清岳愣愣地站着看着,许久才咬着牙把父母安顿好。

安顿好父母后不久,赵彤就醒过来了,看到眼前的环境,也大抵猜到了,哀莫大于心死,缩在角落里不愿见人。

牛棚湿冷,孟清岳就算再不想睡,也扛不住身体虚弱,后半夜迷迷糊糊间他听到有人在叫他。

“哎,小兄弟……”

他把头转向声音处,就算人还迷瞪着,但是他也只是看到一片黑,章德宝那个气啊,把手里的煤油灯点着,可心疼死他了,心里直呼浪费了浪费了,“看这!叫你呢!”

灯光亮起,这人他不认识。

章德宝不想进牛棚,臭烘烘的,招手让他过来,他坚信这小屁孩会过来,“想不想救你姐?”

果然,和孟清岳一起过来的还有一直睁着眼睛的赵彤。

她和章德宝有过一面之缘,女儿进医院抢救那天,她在陈榭身边见过,匆匆一眼,但她也记住了。

“你能救?怎么救?需要我们做什么?”

章德宝要赞赏地看了一眼她,又对着孟清岳说,“小孩你的话我们三哥听见了,”孟清岳脸上闪过激动,但章德宝来了个转折,“你希望三哥救你姐,但我们三哥不白救人。”

“身上有钱吗?”他问赵彤。

赵彤点头,章德宝又问,“多吗?”

“……你要多少?”

“你们这进了牛棚,是不可能回家的了,明天或者后天可能你们就被送下乡了,所以,你女儿你姐是不是得靠我们三哥照顾着?”章德宝给他们讲清楚利害关系。

其他的不说,赵彤也明白了,“陈榭呢?他真的会照顾好娇娇?”

“三哥忙着呢,三哥陪那谁……陆老师一家吃饭去了。”章德宝想破头也想不起来今晚抄的那家人叫什么名字,只记得姓陆,一家子也是老师。

他替孟家感叹命运无常:“说你们运气好但是你们碰上了杨文祖,说你们运气不好,但又碰上了我们三哥。”

“吃饭?”姓陆的老师只此一家,赵彤望向孟清岳,后者摇头,他没注意看。

“他们得罪人了,被连夜送走,他们给了三哥一点钱,允许他们吃个饱饭再走。”

章德宝就差没直接说,只要给钱,谁我三哥都能给你照顾好。

“你还会来吗?我走之前想知道娇娇的情况,不然我不放心。”赵彤问他。

“……来来来,到时候我让三哥来,这总可以放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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