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忧……算不得。”老爷子稀疏平常,说着不担心,踏进房门不过半步,便追问:“伤势可有好转。”

南颜这才发觉——

受伤的手像是经了脱胎换骨般的重塑,没有一处伤口蔓延,新生肌肤光洁粉白。

南颜暗自称奇,举着小手,温声答:“不疼了,一点感觉没有,太爷爷无须记挂。”

不止她。

老爷子都慨叹:“炼药师协会那帮家伙倒真是不乏奇能异术的,只几个时辰,竟能达到这般功效。”

南颜却惦记是九哥哥的药灵验,一骨碌爬起来。

老爷子免不了要板着脸训斥她:“去哪里,莫不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一时半刻都安分不得?”

“去跟九哥哥道谢。”南颜如实道。

“谢什么,是谢他对国公府上下没有赶尽杀绝,是谢他五次三番设计陷害欺辱与南家示威?”老爷子拍案而起,面色阴沉。

南颜不知道太公何故发怒,忙摇头,“不是的……或许,太公您对九哥哥有什么误解也未可知。”

“颜儿,你老实跟太公说,是不是你九哥哥早已经视国公府如眼中钉肉中刺,施加报复把你的手害成这样,并且威胁于你,才会迫使你不断企图粉饰太平?”

“没有的事。”

南颜看向老爷子。

小女孩儿目光澄明坦荡,没有欺瞒粉饰夹杂其间,“太公公,是我自己做事情不经过思考,听闻造物鼎有珍稀丹药可引灵兽接踵而至。我并没有见过灵级八九阶的兽,于是觉得稀罕又好奇,才会招惹到毒虫冰蚕啃噬到自己的手。太公,请您不要怪罪九哥哥。”

老爷子斟酌再三,自是不信,却也不拆穿她的话;

幺孙女已经有许久不肯唤他,病愈声声‘太公公太爷爷’已经够让他喜出望外了,他是不会在这时驳斥幺孙女,将好不容易冰释前嫌的关系逼向僵化。

南颜忐忑间。

“颜儿懂得知恩图报是好事。”老爷子应声,“但不需急于一时,要道谢改日随太公一起也不迟,今儿个暂且休养生息。”

南颜点头称是,乖顺异常。

幺孙女醒来才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接连有诸多事务缠身,管家已是前前后后辗转经过了十多趟。

南颜道:“太公若是还有外务,就先去忙;有莲儿陪我便可。”

离去前,老爷子再三叮嘱莲儿:看住你家小小姐。

老爷子低估了幺孙女要去的决心,或者说是高估了莲儿心智。

老爷子离开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莲儿应声去端一样莲子西米粥,再回小院里,院子已经人去楼空。

莲儿是比小小姐南颜年长不了几岁的,见此情景竟然没有意识到小女孩儿已经跑掉了;她以为她在跟她玩捉迷藏,不仅没有去找,反而自己藏在了一棵树没入高墙的枝干处。

莲儿还没有藏好的功夫。

小女孩已经手脚并用,沿一处低矮篱笆墙,‘蹭蹭蹭’就翻出了国公府……

沿上一次尾随的路程蜿蜒而行。

地势便逐渐开阔。

婢女经过,见女孩儿手持国公府令牌,纷纷退避行礼,可女孩儿浑然不觉,眼里只有通往一处行宫的路。

那小径越走越为偏僻,人迹罕至,连飞禽走兽都不做停留。

落叶满街红不扫。

南颜望着这番景象心生愧疚。

算起来青帝待皇九子傅北不怎么样的局面,多由国公府南家一手促成,以至于对方明明有着青帝皇九子的头衔,行宫却异常偏僻荒芜。此去经年,怨不得他日少年集权于在手之后,第一个倒台的就是国公南家;新仇旧恨,逐一清算!

行宫沿途颓败,内里却比她预想整洁得多。

依傍山势,溪涧径流。阶外红叶阶内枫林茂。自是别有一番景色落差之气象缭绕。

南颜留神了一番重檐庑殿顶的构造,探头探脑走上台阶,有如做贼似的绕到了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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