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令仪望着喻予淞往前走去的背影,微微屈膝行礼。
下属快步跟上喻予淞,临擦肩之时,侧头瞄了柏令仪一眼。柏令仪如今只是唇色有些发白,浑身因着一整天未尽水米,加之与喻老太太的生死搏斗,有些体力不支。
侍卫很快便进来了,目不斜视,往后堂去,窸窸窣窣一阵,老族长微微躬着身子,衣袖捂着半张脸,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
“柏氏”老族长从后堂出来便看到了柏令仪,自感无颜面对她。
柏令仪微微后退侧身,侧过脸颊,并不打算搭理老族长。
老族长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甚至内心有几分不快,他作为喻家村的族长,想跟她赔礼道歉,她竟然还不屑?
在老族长眼里,柏令仪被牺牲是为了全族上下,应该要慷慨赴死。柏令仪没有死成,那是上天降下了恩泽,他心里不好过已经是很给她面子了。
可柏令仪内心却发凉了。
她甚至回想了前世的一切,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喻老太太那么狠毒地对她,族里头能出来说话的人,像老族长这样的人物,并不知情。
但柏令仪经历过了今日这一切,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舍弃,她突然明白了,前世她活得如此狼狈,除了自身的不争外,老族长他们只怕早就知情了,只是为了族里的名誉,为了族里的荣耀,所有人都不敢替她出头,替她说话。
人心如此凉薄,人性如此追名逐利。
她心里头对喻老太太的恨意减少了。喻老太太是为了儿子害自己,为了自己往后的荣华富贵害了自己,她是自私是狠毒。可老族长这些旁观者呢?他们除了自私,就是伪善和活死人了吧。
喻予淞高坐在堂上,看向喻家村众人,高声道:“基于你们老族长的请愿,且愿意辞去族长这一职来保住喻老太太,便同意了以族规处理的请求。将喻老太太送入族里庙堂,静思己过,时限为十年。”
“至于赵嬷嬷。”喻予淞看向了跪在地上团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她,严厉地道:“以奴婢这般卑微的身份欺负主子,自是不可饶恕。押入地牢,后流放至西北塞外修边。”
这算是重罚了。
赵嬷嬷缩着的一团直接倾斜了,倒了。
这件事就这么到此为止了,老族长在听到自己没了族长一职时,也跟着昏倒了,他的儿子们也不顾宗祠之上不可喧哗这条规矩了,赶紧上前,又是摇晃又是喊人,很快便拿着担架抬了回去。
至于族长到底谁来做,喻予淞压根就不想管,只是吩咐边上的族人,喊了人将喻老太太送去家庙里。
至于赵嬷嬷,则被喻予淞的下属给押着去了县里的牢狱。
这件事发自喻家村,直接管辖应该是县衙才是,他喻予淞身为知州,已经是越俎代庖了。
“姑娘!”冬雪扶着白岫,焦急地喊着。
柏令仪本被喻予淞的下属搀扶着,后喻予淞用灼灼的目光瞅了下属一眼,下属就松手了,喻予淞若无其事地接替,架着她的胳肢窝,往外走。
“爹!冬雪!”
柏令仪眼眶含着热泪,到这一刻,她才终于稍微放松了。
“姑娘,你没事吧?”
“我的仪儿,你受苦了,是爹没用,是爹不好,爹不能保护好你,爹没用啊!”白岫泪流满面,一边伸手去握住柏令仪的手,嘴里不断说着责备自己的话语。
本要回去的喻家村人站住了,全都转过头来看他们父女二人。
白岫轻轻拍了拍柏令仪的后背,缓和了情绪,这才问:“听说是知州大人为你主持公道的,为父得好好感谢知州大人,给知州大人磕头才是。”
柏令仪听了白岫这感天动地的言语,静默了。
白岫将目光在四周环视了一圈,落在了喻予淞身上,目光微微发亮,周遭人正等着白岫上前叩谢时,白岫却惊喜地道:“兄弟,你不是回去了么?怎么在这?你看到知州大人了么?”
喻予淞头皮有点发麻,不知该如何解释,还是周遭的喻家村民道:“我说白秀才,你可别乱认兄弟,这哪里是你兄弟,这是知州大人!”
“就是!白秀才,什么兄弟?知州大人如今可是你未来的女婿了,你哪能跟人家称兄道弟?这不是乱了辈分嘛?”
“就是,我说白秀才,你不会是病糊涂了吧?”
“还是你家闺女能耐,前头走到那个为国捐躯,后头这个,就是个大官人”
白岫瞠目结舌,揪住边上的村民,指着喻予淞,“这个戴着面具的男子是知州大人?”
“是。”
白岫不信,又抓住另一个人问了同样的问题,足足问了三五个,这才信了。
眼前称兄道弟的人,真是知州大人。
等等,还有什么女婿?
“女婿又是怎么回事?”白岫一问,其他人都很热心,你一言我一语,解释了七七八八后,白岫再用自个的脑子重组了一遍,就是大致的过程了。
“这”白岫不知道是该高兴好,还是不高兴好。
以往,只是将喻予淞当成兄弟,从来没有过问过兄弟姓甚名谁,家在何方不说,也从来没有过问过,为何他戴着面具从不示人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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