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倒是挺会替自己打算的。”

顾澜淡淡道。

反正那个宫女,肯定是经过拓拔瑶姬再排查,才敢将她献在人前。

或许……

拓拔瑶姬还存着抚养皇嗣的想法。

这些宫女表面上得了天子的宠幸,一步登天,可实际上,没名没分的,平白遭人白眼,一辈子困在宫里。

这些嫔妃献宫女给皇帝,一是为了争宠,二来也是拿捏住宫女,让她们不敢背叛自己,未来才可有抱养子女的可能。

拓拔瑶姬很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但她的宫女可以,假设生下一男半女,建安帝不至于不给她面子,大概会批准这孩子跟着拓拔瑶姬。

想到这里,顾澜的嘴角抿得紧紧的,面无表情。

晋阳公主摇了摇头,“不是她自己打算,是那位宫女胆大包天,自己爬上了父皇的床,被父皇看上了。今早贤妃抱恙不来,很有可能是找那个宫女的麻烦了。”

原来是奴婢叛主,这种事在宫里一旦传扬开来,不仅贤妃没脸,这个宫女以后也会被主子们视为弃子,不再看她。

贪图一时之快,却让自己后患无穷,真不知道是聪明呢,还是愚蠢呢?

“宫女眼皮子浅,以为攀上皇上,就可以鸡犬升天,但可惜了,她是雾里看花,什么都不知道。”

顾澜唏嘘,宫女出身寒微,时常与主子们打交道,自然会被宫里的富贵权势迷了眼睛,从而做出种种大胆的举措。

她们错了吗?

人生在世,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女子既然难以入仕从军,一展宏图,也唯有通过这条康庄大道,爬上她们想要的位置了。

她们不知道风险极高吗?

她们当然知道,却也别无选择。

想来,也是这个世道不允许女子出人头地的错,才导致了宫女们前仆后继地往上爬。

从这一点上来看,顾澜对她们始终抱有同情心,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拓拔瑶姬估计是恨得牙痒痒,巴不得将她们剥皮抽筋了。

“雾里看花的何止她们啊,”晋阳公主莫名地浅谈,“你忘记了之前在御花园被人殴打的尹了?他现在是养心殿的奉扫太监,风光得很,多少人巴结逢迎他。和之前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尹!

提起这个前世仇人,顾澜整张脸便阴沉了下来,犹如暴雨来临前的天空漆黑阴郁,她冷笑一声,“他是怎么被陛下看上了?”

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谁知道后面会步步高升,逐步成为建安帝身边最得脸的内侍呢?

常利群病逝后,就属这个人在建安帝跟前得势了。

一想到血流成河的灭门惨剧,顾澜就难以保持平静,恨不得将尹大卸八块,丢去大海里喂鱼。

顾澜杀气腾腾的模样,成功令晋阳公主好奇了。

她问道:“你和他,有仇?”

有仇,大大的有仇!

一百四十五条人命,东宫太子与两个皇孙的惨死,以及邵皇后的悲壮自杀、邵家近乎灭门的悲剧,这一条条算下来,尹赔得起吗?

顾澜抬起头,咬牙切齿,“我巴不得将他剥皮抽筋,茹毛饮血,五马分尸。”

如此浓烈的恨意,是个傻子都能看出不对劲了。

可是晋阳公主没有反应,她只是说道:“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我们一起努力。”

她不问为什么,只是默默地背后支持。

顾澜感动至极,话临到嘴边,又换成了另一套说辞:“知道,我都知道的。”

重生以来,她们从不过问彼此的事情,她有她的秘密,她有她的难处,彼此相互配合,又心有灵犀,默契地做完每一件事。

她从不认为自己的秘密一定要和别人分享,同样的,晋阳公主也不需要和她诉说她的秘密。

朋友之间,亲密无间,也是需要留下一定的空间,给双方保存新鲜感。

“澜,你……”

晋阳公主皱了皱眉,没有问出后面的话。

是,或不是,重要吗?

不重要。

因为,她们会是最好的朋友。

顾澜回之一笑,这一刻,仿佛若有光,“你说是就是。”

鸦雀无声,过了一会儿,晋阳公主才哈哈大笑,“对对对,你说的对。”

两姐妹互诉衷肠,无不美好,但楚崇贤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他满脸沉默地回到东宫,陈绍之也在旁边,倒也不闻不问,招呼宫女尽快上茶水点心,淡然自若得很。

楚崇贤开始发牢骚了:“表哥,我不想娶太子妃。”

刚刚建安帝又老调重弹提起太子妃一事,楚崇贤和往常一样,婉言谢绝,可这一次建安帝是铁了心,一定要让楚崇贤选一个当太子妃。

楚崇贤心烦意乱,第一次没有多逗留养心殿,匆匆告辞,赶忙回到东宫里。

陈绍之眉梢一跳,不以为意,“不想娶就别娶啊,反正陛下很疼你,不至于在这件事上不答应你。”

“可是方才父皇那个样子,那分明是铁了心要我必须做选择啊。”

楚崇贤走来走去的,躁动不安,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储君,一贯是自信坦然的,眼下不过就是太子妃的事情上,让他方寸大乱。

陈绍之瞧不过眼,轻嗤一声:“急什么啊?太子妃你要娶就娶呗,好生供着她,让她不吃亏就行了,有什么害怕的?”

他不理解楚崇贤的心情。

“我不喜欢娶太子妃,一个都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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